松田阵平看着垂头的栗栖琉生,就也矮了矮身,然后他从侧面看到了琉生低垂的眉眼中流露出的伤感,那长长的眼睫毛掩盖住绿眸中的情绪,让松田阵平无从分辨。
但是这样的画面,的确有种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感觉,给人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好吧,是给松田阵平的冲击力很大。
他伸出手,放在栗栖琉生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走吗?”
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总还要向前的。
栗栖琉生“嗯”了一声,为松田阵平指出路来:“马上到了。”
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栗栖琉生要找的那块墓碑在边边角角的位置,符合隐蔽的条件,让来过的人注意不到墓碑主人的长相,也不至于让栗栖琉生暴露身份。
作为缉d警的家人,栗栖琉生本应该一辈子都隐姓埋名,但是他的母亲也是警察,幼小他又怎么能放得下上辈子的执着?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全都是警察。
而栗栖琉生他们几个都不知道的是,栗栖一家三口人,都曾经为国民付出生命,要不是家里人口不多,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现代杨家将了。
不过,栗栖青叶和栗栖琉生上辈子的母亲长得完全一致,他刚恢复记忆的时候都觉得是上天眷顾他重新投胎了。
栗栖琉生坐在借来的轮椅上,弯下腰,把手中的花束放到墓碑前。
见到他动作艰难,松田阵平也没有贸然上去帮助,也不是完全读不懂空气的他觉得现在还是栗栖琉生自己去做比较好。
他安静的站在后面,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来陪栗栖琉生悼念一样。
栗栖琉生看着面前干干净净,没有落灰的墓碑,与黑白照片上的栗栖温人对视,眼神不知不觉就放空了,好像透过照片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警官先生一样。
栗栖温人死的时候也还很年轻,不过是三十出头而已,照片里用的是他二十五六岁的照片——虽然和之后区别也不大,但是眼神是不一样的。
照片里的他眼神疲惫却又充满朝气。
栗栖琉生垂眼,看着他墓碑前从未断过的供奉,又想笑又想哭,可最终他只是说:“我带了阵平来看你。”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在心里念叨了两句,想和阵平在一起之类的,他就不想说话了。
栗栖琉生虽然直率,但是同时又很内敛,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他弱势的样子,也不希望别人投之以同情,可谓是非常的要面子了。
松田阵平诧异:“你不说别的了?”
栗栖琉生:“已经足够了。”
松田阵平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块墓碑,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他说的看似没头没尾,但栗栖琉生听懂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而松田阵平居然顶住了他的目光,硬是给栗栖温人鞠了个躬,然后没好气的揉乱栗栖琉生的头发,又单手推轮椅,牵上了他的手。
栗栖琉生看了看他,但是手也没有挪开,似乎已经默认了什么。
他们走出墓地的时候,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对他们招了招手,栗栖琉生也就回了个招手。
“那是守墓人。”他解释道。
干净的墓碑与从未间断的供奉,都是守墓人做的,因为他在年轻的时候受过栗栖温人的恩惠,又因为家里没什么亲人,就自请来应聘,最后成为了这里的守墓人。
每次他见到栗栖琉生,也只是和他挥挥手,表达单方面的感谢,他们也无法表现出熟稔,理由都是一样的。
栗栖琉生不过是怕连累守墓人罢了,而守墓人也不想以照顾恩人的墓为理由讨功。
这是属于他们多年的默契。
松田阵平好奇:“你跟他很熟吗?”
栗栖琉生摇头:“如你所见。”
他们之间最深刻的关系也不过是互相招手而已。
在这普遍冷漠的社会里,有这样表面冷漠而实际上都在为对方着想的关系,其实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趣事。
这大概也是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事情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栗栖琉生一直在病房待着养伤,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轮流来看他,顺便陪床。
随着时间的推进,有一件事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比如Meteor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