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罗杰斯。
旧手机网络信号并不是很稳定。
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尤利西斯闭了闭眼。
他抓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僵硬得好像石膏的塑像。
终于,当“美国队长”这个名字出现在小小的屏幕里的瞬间,他整个人突然就松懈下来,等待审判的人终于听见了锤子落下的声音,尘埃落定。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浏览着那些苍白简单的文字,最后指尖一顿,让陈旧的相片停留在屏幕中央。
他认出了图片中的脸。
尤利西斯看着旧照片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嘴角扯动,露出浅浅的笑意。
突袭战队的老照片。
不记得是谁拍的,像是随意的抓拍,看起来是在营地里,还是任务中。穿着制服的史蒂夫坐在跃动的篝火前,侧头对着巴基的方向好像在说什么,而巴基正和另一个少年勾肩搭背,只回了头,照片定格了他戴着面具的半边侧脸。
那个只有背影的,是少年时的他。
照片陈旧又模糊,几重转码之后,落在屏幕上的黑白照只是不被人在意的历史佐证,可它承载着尤利西斯的珍贵的记忆。
他的眼前隐约浮起一片薄雾,模糊了视线。
他是尤利西斯·莱茵。
过去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生死是假的,目的是假的。他是谎言堆砌的幽灵,他唯一的真实,只剩他拥有的记忆了。
万般滋味随着酸甜的记忆涌上心头,下一秒,尤利西斯的微笑僵在脸上。
美国队长和他的队友巴基坠机。
美国队长在冰川下沉睡七十年。
美国队长被找回,苏醒在二十一世纪。
短短几行字,信息量非常大,尤利西斯表情变得空白,艰难地消化着。
说实话,他早早做好了和朋友们“再也不见”的心理准备,毕竟战争年代什么都可能发生。但真的看到这个“预料中”的结局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沉到脊柱都快被压垮。
何况……他更没有做好和老朋友“再见”的心理准备。
心虚。
他是真的心虚。
记忆中的情感多真切,相处多愉悦,尤利西斯就多心虚。
他当即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老板眼神微妙。
“不好意思……结账吧。”尤利西斯干巴巴地咳嗽两声,“那个,再打包三个汉堡,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