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辞蓦的眼眶有点泛红,她泪失禁严重,怕自己哭出来。
也不知道在心酸些什么。“除了陪你,她不出去玩吗?”
“不啊,我干妈约了她很多次,她都不去。然后张妈说,她连和生意那些人吃饭都很少了。”景绮抿了抿唇,持续思考,“唔,妈妈除了不喜欢出去玩。她也睡不着,晚上要吃药,还喜欢抽那种长长的东西。”
“香烟?”周清辞帮她回答了。
“对对,是烟。”景绮指着不远处的阳台,“我夜晚起来上厕所,就经常看着她在阳台抽。”
周清辞想,她应该是抽烟解闷吧。
以前明明不抽的,还告诫别人不要抽,现在倒是自己抽了起来。
周清辞觉得挺难受的,她听景肆的话把烟戒了,但景肆抽上了。
这边小家伙又想起什么,站起身来。
她穿着白色袜子,小小的脚丫踩在地板上,咚咚咚去拿来景肆的相机,又跑回来递给周清辞。
景绮压着嗓子小声说:“嘘,这是妈妈的相机,我们悄悄的。”
她打开相机,调出录像,递给周清辞。
小小声说:“这是妈妈最喜欢看的。”
周清辞接过相机,“什么?”
“你呀。”
录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窗外绵延的雪山,缓缓行驶的车。
还有脸上挂着的笑容。
那时候谈恋爱真的好开心啊。
那些黏腻的情话。
景肆录像时发出的轻快笑声。
“姐姐,你说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景绮有模有样地模仿:“冬天啊,冬天景老师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是你的跟屁虫,跟着你跑......一百个,一千个,唉,不够,一万个也行。”
周清辞拿着相机的手更紧了,因为太用力,手指间的筋绷了一下。
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就像是被扔进水里,迅速下坠,整个人快要无法呼吸。
画面里,说过的那些话,其实都记不太清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将景肆遗忘,都在将景肆置于一个渐渐模糊的形象中。
她觉得景肆对不起她,景肆是个罪人。
要忘记一个渣女压根不需要太多理由,所有人都会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可荒谬的点在于,在她遗忘的同时,景肆却在拼命记住她。
她心目中自私自利的景肆,她心目中只要事业不要真情的景肆,其实是靠着这些可怜的东西在过活的。
景肆在记忆里极力挣扎。
靠着以951121的生日开机密码、靠着旅行时无意拍下的照片壁纸、还有当事人已经忘得差不多的录像在拼命记住。
或许,她知道有人在选择遗忘,所以靠着安眠药和讨厌的香烟来消解烦闷。
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一年未见,景肆生活好像停滞了,她似乎停在了某个点,不愿向前。
那瞬间周清辞觉得自己像个站在山顶狂傲的俯视者。
其实是在用一些自以为高超其实幼稚到极致的方式在报复景肆。
她说景肆是第者,她很乐意看她笑话,也喜欢看她吃醋,看她哭。
可是,似乎没有想过。
如果景肆压根不在乎,那这些行为就是跳梁小丑,如果景肆不在乎,那根本无法因为得逞沾沾自喜。
难以想象如此坚强的景肆忍不住哭的时候该是有多伤心。
就像是一个无辜的人最后还要被所有人认为是shā • rén犯,欲要解释却百口莫辩,被误解其实是最难受的了。
一瞬间,周清辞觉得烦闷,心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这段爱情里自己好像受了很大的伤,但所有枪林弹雨全是景肆在抗的。
一旦理清,周清辞都能想象景肆当时的心理。
景肆势必是要把她踢出局的,势必不会让她来蹚这趟浑水的。
也许景肆说得对,如果那时坦白一些就好了。
至少让景肆知道,她有参与抗争的能力。
可是现在来说这些,不是都晚了么?
“姐姐?”景绮再次晃了晃周清辞的胳膊:“姐姐??你在干嘛!!”
周清辞回过神来,“没。”
“你怎么哭了?”景绮吓了一跳,折身去茶几上抽了几张纸。
周清辞后知后觉,抬起手摸了摸脸,一片溽热的湿泪。
是啊,怎么哭了。
景绮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你可要保密了,不要让妈妈知道我给你看过这个,她会生气的,绝对会生气的。”
“嗯。”周清辞接过纸巾,“谢谢,我自己擦。”
景绮站着看她。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
景绮赶忙跑去开门,是物业发放的物资到了。
一些肉和蔬菜。
景绮接过东西,关上了门,这边看着周清辞,问她:“好多菜啊,可是我不会做......”
周清辞擦干眼泪,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起身。
“当然是我来做。”
景绮绕着圈着跟在她身后,相当雀跃:“哇,你要做饭吗?你要给妈妈做饭吗?”
“不止是给你妈妈做,还给你做啊。”周清辞将菜放在厨台上,看有什么菜。
“那妈妈会开心死的。”景绮跳了两下,“我保证,她会开心死的。”
周清辞笑了一下,觉得景绮真的很会察言观色。
而且她小小年纪,煽动力其实挺强的。
“好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动画片别看了,帮我把这个菜摘了。”
“没问题呀!”景绮乐开了花,“我去端个小凳子,马上就来!”
“诶,等等。”周清辞转身叫住景绮,“这样,你去卧室里问一下你妈,问她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