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肆记下来电显示的号码,准备明天让人好好查一下。
没事搞什么恶作剧!
景肆把电话放回了原位。
她在想,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就很不正常,晚上十点,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突然而来的陌生电话,对方还不说话。
听起来是有点瘆人的。
她更倾向于恶作剧,尽管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景肆心想,大概其中有一项是想让她害怕。
但景肆从来不信鬼神,更不相信什么灵异事件,她胆子一向很大,这种小儿科的恶作剧比蚊子还轻,仿佛在她身上轻轻叮了一下。
仅此而已。
景肆面无表情进了电梯,怀着平稳的心情到了负一楼,紧接着慢悠悠去提车。
这阵子梁叔有事,方便接送,所以景肆都是自己开车回家。
她坐进车里,肚子咕噜一声,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自中午之后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宋语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但宋语璇破天荒的没回复。
在干嘛?不会真的和徐白末在打架吧?
由于约不到宋语璇,景肆只要驱车回家。
发动引擎,车子缓缓朝停车场外开......
回家的路上,景肆依旧是没收到宋语璇的消息。
基本可以断定,不是在浪就是在浪。
景肆只好回家,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车已经不是很多。
后视镜里,景肆注意到有一辆黑色路虎一直跟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下班的时候那通电话。
总之就是有点小敏感了。
她持续注意着那辆车,发现那人也不是一直死死跟着,有时候在别的车后面,但确实一路上都能看到。
景肆试着不走平常回家的路,她特意拐了个弯。
结果那辆车竟然也拐了弯。这就搞得有点紧张了。
饶使景肆平常再淡定,此刻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安。
她拨通了宋语璇的电话,但宋语璇就是没接,真是见鬼。
有那么一瞬间,某一秒钟,她很想打电话给周清辞。
那是一种潜意识的求助。
此刻车子行驶在某条岔道,很奇怪,周围偏偏没什么人。
景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拨通了周清辞的电话。
结果一直在通话中。
她才想起前两天周清辞把她拉黑了。
好在一个备用机。
景肆再次拨通了周清辞的电话,时不时看一看后视镜里的车。
此刻路虎已经跟得很紧了。
她想,如果周清辞也不接电话,那就立马报警,不管是不是跟踪,多一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嘟——
秒接。
“喂?”这对周清辞来说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景肆小声喘了一口气,“你先别挂。”
“又干什么?”
“我感觉我被跟踪了,但我不是很确定。”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你确定?”
景肆吁了口气,“你不会以为我为了联系你故意开这种玩笑吧?”
“你在哪?”
“老建筑拆迁一路这边,我刚刚为了确定是不是跟踪,故意拐了个弯,这段路有点偏,现在也没法往家那边开。”
电话那头是周清辞快步行走的声音,略微有点喘气,接着bibi两声,又听到了她关门的声音。
“你一直往前开,朝行舟路的方向走,然后我往那边开,会和你碰面。电话先挂一下,以防万一,我先报个警。”
听起来是要立马挂了。
景肆心脏倏然一紧,“小周。”
“什么?”
景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点心慌,“你会再打过来的对吧?”
“嗯,你别紧张。”周清辞顿了一下,小声说:“我很快。”
接着挂了电话。
景肆又看了眼后视镜,那辆车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不论开快还是开慢,都是保持匀速跟着。
重点是既看不清车牌号,也看不清驾驶座上人的样子。
前方有一个岔道,选择往左或是往右,行舟路的方向往右。
景肆心想,如果这次右转,路虎还是右转的话,那基本可以确认是在跟踪了。
快了。
右转。
景肆打了方向盘,透过镜子看那辆车。
后面的车也跟着右转了。
路虎好像并不想隐藏什么。
仿佛在说:我在跟踪你,你看到了吗?
景肆加快车速。
这时接到了周清辞的电话。
“我在路上了,那车还在你后面吗?”
听到周清辞声音那一刻,景肆一直悬着的心才稍有缓落。
“嗯,在。不过现在又多了几辆车了,要好一些了。”顿了顿,景肆觉得不对劲,“不对,多的那几辆车也是黑色路虎。”“好几辆车?你别怕,我很快就过来。”周清辞明明说着别怕,或许是因为担心景肆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怕,你不要超速开车。”景肆还算镇定,不过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小周,如果我真的有危险的话,你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盲目下车,一定要等警l察,知道吗?”
她突然意识到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而真正意识到时,第一反应就是后悔打了电话给周清辞。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周清辞处于危险境地中。
这边说了几句,周清辞没搭话。
景肆又说:“我说真的。”
话音落下,身后一辆路虎疯狂加速,嗡的一声,直接超过景肆,然后步入景肆的车道,放缓了速度挡在景肆车前。
景肆倒吸一口气,刹车踩了一半,因为惯性,整个人狠狠往靠背上撞了一下,车速减了下来。
周清辞察觉到异常:“什么情况?”
景肆:“一辆车在我前面挡着了,我没法开太快。”
“别怕,我看到你了。”
与此同时,车道前方,一辆黑色超跑疾驰而来,一束强光照射过来,疯狂摁喇叭,摁得又快又响。
路虎见状,油门踩得超快,身后的那几辆也回过神来,立马加速,几辆车嗡嗡几声绝尘而去。
来回就是十来秒的事。
竟然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肆踩了刹车,车靠边停下,喘着一口大气,后知后觉自己掌心已全是冷汗。
超跑停在马路对面,很快驾驶室的门被打开。
周清辞从里面走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她直奔景肆,拉开车门,喘着气问:“有没有伤到!”
景肆摇摇头,“我没事。”她拉了拉周清辞,手心冰凉,“你快上车来,外面不安全。”
事发突然,两人其实都很懵。
周清辞绕到副驾驶坐上,还喘着气。
她这辈子就开没过这么快的车,脚都飙麻了。
很难想象刚刚如果没有及时赶到,景肆会发生什么意外。
周清辞惴惴不安,她目光紧紧黏在景肆身上,生怕她又有个什么意外。
“你怎么会被跟踪?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后怕、恐惧......
无法描述的紧张感。
“没有,最近什么都没发生。”景肆脸色微微泛白,唇色寡淡,说话时声线没有平常那么平缓。
周清辞看着她,猜出她在强装镇定,很明显,再淡然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被吓到的。
出于心软,还是安慰了景肆:“别怕,现在没事了。”
别怕,这是她今晚说得最多的话。
景肆抬眼看她,两人目光相触,不需要太多言语。
还是在意的。
看着周清辞的眼睛,景肆其实有点破防。
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出现。
实在想不到除了眼前这个人,还会有人愿意为自己以身涉险。
景肆移开视线,眼眶蓦地有点泛红。明明很坚强一个人,周清辞在她面前,她就忍不住脆弱起来。
很想哭,超想哭。
她想忍住的,但眼泪还是簌簌地落了下来。
车内,见到景肆掉眼泪,周清辞有些慌乱,其实不太清楚景肆为什么哭,只是不停递纸给她。
“别哭了,别怕,你是不是吓到了?”
“确实,很吓人,如果是我,我可能也吓哭了。”
“那你哭吧,哭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
她将纸递到景肆面前,景肆接过去,眼泪擦了好几次,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周清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纤白的手指捏着纸,一点点拭掉眼角的泪。
其实是见不得景肆哭的。
一向坚强的人一旦展现脆弱,仿佛周围一切都被怜惜包裹了。
会忍不住去心疼她。
“景肆。”周清辞小声唤她。
景肆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周清辞看着她,好几秒,犹犹豫豫,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虽然我们关系挺僵,但是我不想你发生任何意外,你现在是不是害怕?别怕,我给你配几个保镖,保你日后安全。”
至此,周清辞都以为景肆是惊吓过度而哭泣的。
特别是那句,虽然我们关系很僵,但......
一瞬间景肆的心变得软塌塌的,还有几分酸涩。
就像是所有的待证明此刻都有了答案。
周清辞还是那个周清辞。
傻子还是那个傻子。
和当初那个毫不顾忌跳入爱情旋涡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是。”景肆摇摇头,一双噙着水雾的眼看着周清辞,“不是因为害怕,是,是因为,觉得你很傻。”
毕竟她曾经那样对过她,说过那样的狠话。
某种意义上是抛弃过周清辞。
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周清辞并没有抛弃她。
或许事出突然,都没法认真去思考。但正是因为这样下意识的举动最让人猝不及防。
很快周清辞反应过来,终于知道景肆为什么会哭。
“哦,是因为这样吗?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如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是想让景肆不至于这么伤心。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说,景肆竟然掉泪更加厉害了。
从没见景肆哭成这样,眼泪像是打开阀门,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清辞慌了神,手里的纸都塞给景肆,嘴里念叨着:“你怎么......都说了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哭什么啊,喂,景肆,你不像是会这么哭的人。”
景肆抽抽噎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周清辞,你——”
你好傻。
傻就傻在,每次撒谎都这么明显。
但景肆不会说,也不拆穿。
情绪一并全都涌了上来。
景肆是在这一刻彻底意识到的,意识到周清辞是如此真挚的一个人,意识到周清辞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如同□□,希望之火,并非是与否的选择,是自此以后,任何东西都无法撼动的百分百确定。
过去以极其愚昧的方式错过了她,所以现在不论要承受什么痛苦都不无辜。
而往后,景肆心想,不管要遭受什么磨难,她都不想再错过周清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