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S市一中的宿舍都是公寓型,六人间,四人间,二人间。
二人间大多数是给教师住的,不过学校的老师大多数在这里有房,很少住在宿舍。所以宁宣他们反而能分到二人间的豪华公寓宿舍。
宁宣跟沈之从是一间的,江颖是女生,她跟另一个学校的女生住在一块,而叶楠生就落单了,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果断选择退出。
二人间宿舍是上床下桌,宁宣进去的那一瞬间还以为回到大学。毕竟A大就是这样的宿舍格局,不同的是,大学是四人间的。
沈之从帮宁宣拿着行李就放在边上,说:“环境挺好的,就当旅游了。”
宁宣听着觉得好笑:“来S市一中旅游,确实挺奇妙的。”
沈之从瞥了他一眼:“你当初中考完还想考这间学校呢。”
宁宣:“……”
是吗,他怎么没印象了。
“不过,还是在家里好吧。”
宁宣低低的嗯了一声。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记忆的,当初他确实想报这间学校。
叶琳跟白星怜绝对尊重他的意愿,沈之从勉强尊重,不过孩子还小,脸上不高兴的表情藏不起来,宁宣当时就心软了,反正市一中也挺好的,学习成绩好,去哪都行。
交流会相当自由,除了固定的考试时间外,其余时间都是各自安排,甚至于能像大学那样,有老师上课也能进去听课。
毕竟这里还有竞赛集训的学生。
可谁知道,宁宣他们一直在考试中,从未停止过。
上次联考,宁宣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就是因为数学的分拉上去了,最大功劳就是那段时间一直陪沈之从做竞赛卷子。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上午,他们就去参加了一场考试,规模不大,考的是数学。
因为可以提前交卷,所以很多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沈之从看宁宣还在伏案,便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宁宣交卷后,他也开始起身交卷出门。
班主任早在门口等着他们四个人了。
江颖面如苦涩:“好难啊,这就是竞赛的卷子吗。”
叶楠生当初没成功参加竞赛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但他跟沈之从那样被班主任锻炼过,所以感觉还好。
班主任象征性的安慰几句后,开始跟他们说明这次交流会的本意。所谓的交流会也算是一种特别集训,考试成绩脱颖而出的话,会得到一个去外国语学校做交换生的名额。
宁宣说:“出国班?”
班主任点点头:“对……”
江颖说:“外国语中学啊,出了名的贵族学校,学费很贵的,我还听说特别多老外。”
外国语中学读普通班就浪费了,不过出国班的话听说读国外的大学特别有优势。
宁宣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不过他还是问了问:“名额有多少?”
“一个……”
这么多学校的学生竞争一个名额,让宁宣想起了当年大学毕业季,各路应届生拼命考公考编的盛况。
去食堂的路上,沈之从问宁宣:“你有兴趣吗?”
宁宣说:“没有……”
“那就太好了,我也没有。”
三天,也就是说三天都要考试,除了数学外,英语也要考,不止如此,还要考两次,里面的内容,以宁宣的眼光来看,基本是超出高中正常知识范围了。
因为目标是外国语学校,所以英语这方面比数学还要重要。不仅有笔试还有面试,面试包含口语朗诵,听力阅读。
宁宣对英语基本没什么压力,但是……他也不想拿名额,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有人比他还厉害呢。
全力以赴吧。
交流会第一天下午,他们是四个人在课室里复习。
江颖已经在默默流泪了:“我总觉得的班主任就是坑我们的,沈哥,你觉得有压力不?”
沈之从疑惑:“我对名额不感兴趣,有什么压力,当做一次学习吧,我看这次的试题好多都是没接触过的。”
江颖点头:“那倒是,我觉得本校的学生很有竞争力,特别是那个叫许山的,我听说他是本校年级第一的,那个名额估计是他的了。”
沈之从想都没想,直接问:“谁啊?”
“啊……”江颖有些惊讶,连叶楠生也看过去,尴尬的提了提镜框,“就是考试前好多人围在一块起哄的那个人啊。”
不怪江颖他们能注意到,一般都是提前到考场的。然后本校的几个学生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偶尔还起哄大笑,坐在中间的那个人,穿着本校黑白校服,特别有存在感。
后来一听说,原来是高三年级第一,他们上一次的市联考,许山排名市第一,高二就开始跟高三学长参加过竞赛,也赢过其他项目比赛,总之战绩很牛逼。
沈之从听完后,面无表情:“不认识……”
宁宣这时候抬起头,默默的说:“我好像认识。”
话音刚落,本校的几个人就进来了,包括其中的许山,他的视线刚好看过来了,跟宁宣的目光撞上。
许山走过去说:“又见到你了。”
宁宣淡淡的说:“确实意外。”
“希望下次你能拿个好成绩。”
“当然当然。”
“记得认真审题。”
“一定一定。”
沈之从在旁边看得两眼冒火:“??”
要不是宁宣一直拽着他的外套,早就站起来跟许山对峙了。
许山挑衅完后,就走了。
江颖闻到硝烟的味道:“我的天啊,宁哥你跟他有……交集啊……”
宁宣言简意赅:“高二物理竞赛,见过。”
不过当时他跟许山闹得有点不愉快,竞赛注定有输有赢,当时是宁宣跟着高三学长参加竞赛,赢得一方是他们。
二等奖是许山那组。
宁宣觉得,许山这人有点输不起,输了就输了,肚量特别小,当时看到成绩就开始冷嘲热讽,音量一点没减。
“小城市出来的学生也挺厉害的,真没想到我们会输,轻敌了。”
后来宁宣才知道许山同学是外省大城市出来的,所以他那句话简单来说就是看不起人。
?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沈之从拉着宁宣的手,有点紧,表情不善,似乎在憋着什么事。
宁宣有点不解,停下脚步:“怎么了,生气了吗?”
沈之从闻言侧过身,脸色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怎么没跟我提过,那个许嵩的事。”
宁宣木着脸说:“人家叫许山。”
“……”沈之从被噎了一下,“不管叫什么,反正他肯定惹你不高兴了。”
宁宣笑:“你觉得的是我惹得对方不高兴,还是对方惹我不高兴了?”
说完后,宁宣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没事,不过我看他这次估计是想拿到那个名额。”
沈之从其实对这些名额,交流会都不太感兴趣,他参加考试是因为宁宣,交流会也是陪着他来,完全不是因为班主任的话。
想到这,沈之从紧紧地握住宁宣的手,似乎嫌不够紧,还要十指相扣,像以前那样,永远不分开。
这时候是吃晚饭的点,因为聚集了其他地方的师生,所以人还挺多的。
“看到没,一对的啊,两个男的,刺激。”
“可是好帅啊啊啊,好养眼。”
“妈呀,我们学校就没这种级别帅哥!”
窃窃私语不断入耳,还有各路眼光不断的扫射。
宁宣都待不下去了,既然挣扎不开,就拉着沈之从走。
然后沈之从看见宁宣的耳尖红了,紧接着哈哈大笑:“你害羞啊哈哈哈,别害羞啊,咱两都同床共枕多久了,现在牵个手而已……嗷呜——”
宁宣一脚踩在他鞋面上,马上多了个鞋印,恼羞成怒:“闭嘴……”
交流会没有晚修,但有很多自觉的同学会去课室复习。但宁宣在宿舍就可以了,有暖气有桌子,舒舒服服的。
“啧……”
“哎……”
“啧啧……”
宁宣头疼的转过头说:“你皮痒了吗?”
一整晚发出小声音。
沈之从也跟着扭过头:“自己一个人做卷子好无聊啊。”
宁宣反问:“我不是人吗?”
“背对着有什么意思,我们就应该面对面坐着,或者并排,就像在家里那样。”背对着,沈之从看不到宁宣的脸,完全没意思。
宁宣觉得他还不如皮痒呢。
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结果沈之从忽然拉了张椅子过来,非要挤在宁宣身边:“宁哥,我有题目不会,你教教我吧。”
宁宣扯了扯唇角,低头一看是翻译题。
沈之从的英语很不错,上一百四没压力,所以他这行为纯粹就是皮痒,想找虐。
这搞得一晚上宁宣都没怎么写,反倒是一直在锤他。
差不多十点多了,他们才去洗澡。
二人间的宿舍浴室只有一间,沈之从帮他拿衣服,还在门口说:“不要着凉。”
进去前,宁宣看了沈之从一眼:“快进去吧,别吹风。”
洗完之后,就不再做作业了,宁宣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床板好硬……
宁宣恍惚记得当时高三刚搬进宿舍,头半个月他也是睡不着的,都是沈之从站在床旁边,握着他的手,头趴在床边,哄着他睡觉。
因为高中宿舍的床板实在没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宁宣当时特别想沈之从陪他一块睡觉。
半个月之后,宁宣几乎就习惯了这张硬床。
就在宁宣打算睁眼到天亮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床架晃动了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窜了过来,掀开宁宣棉被,钻了进去。
宁宣还没翻过身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那人可恶的在他耳边吹气:“嘘,睡觉。”
这床的空间太窄了,宁宣压根不敢动,谁知道这床架承受能力怎么样:“唔唔唔……”
沈之从松开手。
宁宣呼了一口气:“你过来干什么?”
“陪你睡觉。”这话说的漫不经心。
宁宣垂下眼,推了他一把:“你赶快下去啊,床会塌的。”
“不会,这床质量比咱们宿舍好多了,而且下面也没人,塌就塌了。”
这倒是……
不过沈之从过来陪他睡觉,宁宣一半是高兴,另一半是憋屈。
毕竟……翻个身都能碰到隔壁的人。
这个年纪的男生特别容易上火。
宁宣是真的体会到了。
“宁……”
宁宣背脊的肌肉微微一僵,鼻腔发出一声哼:“嗯?”
“你别乱动啊。”沈之从将头埋在他肩膀处,抱着他的力道收紧了。
宁宣抿唇,深呼吸了几下。
“啧……”沈之从是真的忍不住,稍微撑起身子,眼神出奇的光亮,盯着宁宣的侧脸。
外面熄了灯,月光并不明亮,唯一泄露的微光,照在他们两人身上。
沈之从伸出一只手,压在宁宣一处肩膀,明明是大冬天,沈之从硬挺的鼻梁处,却有细密的汗珠。
“最近怪怪的,老是上火,是不是因为快成年了。”
宁宣:“……”
这个shǎ • bī,他该说什么好。
宁宣怀疑高一上的生理课,沈之从没有认真听过,哦,也不对,男生的生理课不会太过细致科普同性恋知识,最多一笔带过。
沈之从对这方面应该不是很了解。
宁宣要不要跟他说,其实你可能不是直的,但想了想,这时候的沈之从应该特别直,而且快高考了,也不好分散他的心思,宁宣就把话吞回去了。
高考比一切都重要。
于是,宁宣轻轻搭在他手臂上:“正常,我也会这样,你知道初中学的那堂课,还记得不,这就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沈之从说:“我知道,而且那次我还是梦到你,你当时不是在嘲笑我尿床吗,现在想想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
宁宣额了一声。
随即,沈之从又说:“但这没关系吧,我就是单纯的,正常反应。”
宁宣感觉脑袋都要冒烟,烧熟了。
沈之从忽然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宁宣的,哑着嗓子说:“帮我……”
宁宣的手慢慢的被沈之从抓住,理智跟感情就在一条线上,差一步就要断开,两边融合在一起。
他的眸光有点散,竟模糊的能看见那淡色的月光,正蔓延蜿蜒的停留在外面的窗台上。
“等一下……别在这,听话。”
沈之从听了反而更兴奋,一只手臂缠住宁宣并拢的腿,然后把他抱起来。
阳台外面,浴室里,丝丝的冷风从门缝那透进来。
宁宣一直在自我催眠,男生之间互相帮忙实在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内心忍不住滋滋的生出其他想法,比如沈之从的手好热,怀抱好暖,他的呼吸声也好好听。
但这些事沈之从都不知道。
拥有了沈之从还未经历过的事情,宁宣利用了信息差,在享受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带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觉得自己太坏了。
宁宣很少见沈之从这个样子,眼神发了狠一样,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们平时都有打篮球,沈之从的运动量比宁宣要大点,手也是,手心的茧更是。
宁宣的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眼尾上扬的弧度,有点泛红,还有点潮,右手的手腕开始酸了,有种一天下来,写了十几张卷子的感觉。
可是沈之从还没好。
于是,宁宣换了另一只手。
下一秒,他感觉沈之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抱着他低低的笑起来,混着嗓音沙哑的颗粒感,有点性感。
“宁,你的手,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