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战争将要开始,不愿意妥协的佣兵,自然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回归过去那种非人的日子。
苏利最初还有些担心,若佣兵们其中有部分成为了想要谈和的派系,后续该如何处理。
结果当这个问题被拿出来问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见的狮子会首领果断给出了答案。
“谈和的前提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最终选择。但现在的情况是,没有道理别人已经指名道姓地说要拿你当狗,你就真乖乖跑过去给人当狗的道理。”
“佣兵的忠诚,是指他们面对任务时的坚守,而非对待雇主的死心。自由才是我们活着的最大需求,就连雇主支付的雇佣金,也只是我们追逐自由路上的需求,而非必须。”
“因而假使我手下的人中真的存在那种软骨头的货色,我保证他们在制造出无用宣言之前,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在这方面,狮子会首领有着比尤菲娅更深的凶性。
他最初选择仍然大量接取战争任务,并带领部分佣兵公然脱离联盟,单独组建狮子会的原因,除了和尤菲娅的变革计划造成了利益冲突之外,同样也有,将与人相争这种事,当成一份工作的异质想法。
且跟在他身后的人大多都是这种思维。
毕竟那时尤菲娅的变革计划,在狮子会首领和他身后的人看来就是:断人财路,如shā • rén父母。
至于他依靠与别人战斗,且以杀死对方的目的作为财路来源这事……
那时的狮子会首领认为,这就是佣兵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正确和错误之分。
工作只是获取财富的一种方式,当shā • rén等同于工作的时候,那在狮子会首领看来,就没有任何问题。
观点上的不同,最终被作为第三方的苏利强势打破。但同意改变,也只是因为,苏利给了狮子会首领从未有过的思路。
当清楚改变带来的结果,或许一时会有一种明显的财富获取速度下降的即视感,但时间长久下来,狮子会其他佣兵的死亡率,也会被大幅度降低。
人活着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此后两个组织才算是达成了合作,并且明面上依旧是以联盟为先。
因此,接下来注定将要发生的战争,一经确定,狮子会首领的脑回路便全部都转化成了,教廷和皇族那两方疯犬,想让他们回归那种一个契约,直接卖掉一生的残酷条例。
是以他一早就警告了手下的人,但凡有哪个孬种敢妥协,他就会提前下手弄死对方。到那时,他将要杀死的人也不再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而是单纯的,处决叛徒。
尤菲娅那边更加方便,联盟会长都被刺杀了,佣兵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联盟现有体系崩了以后会怎么样?阿米克比国王重新掌握了萨迪拿城,还会维持现有格局吗?以及,萨迪拿城被攻破后,教廷会给这座城市带来什么变化?
三个问题,每个答案都令人背后生寒。
现有体系一旦崩溃,佣兵就会重新归于野草,随时可能被贵族之风,席卷到根系全无。
而且国王若是去掉了萨迪拿城自治的权利,那萨迪拿城只会和周边的城市一样,成为贵族掌控的地界。但真正恐怖的却是,这座城市被教廷入驻带来的影响。
本应象征自由的佣兵,到那时恐怕只会被教廷洗脑至神权至上。
或许他们这一代还能铭记过去,也知道不该妥协,更不会直接转变成教廷的走狗,但下一代呢?
总有成年人会被自家幼崽的生死威胁。
也总有成年人迫于家庭妥协。
“这场战争,注定了是避无可避的,绝对不能妥协的战斗,如果萨迪拿城失去现有的一切,那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战前动员,这话本来不应该由苏利所说,他一个十二三岁还没怎么暴露在大众人眼前的孩子,也没那个权利。
但如果是大家都待在小楼内部,那苏利,就具备着畅所欲言之能。
“真到了那种程度,这个时隔千年才勉强有了一点点变化的世界,将会再次回归,那持续千年不止的支配。”
然后所有人,就只能寄愿于,下辈子投胎时生于贵族。
艾格伯特从苏利的眉眼中看到了,那种不可用单纯的以忧心定义,也不能全然用深沉描述的厚重。
艾格伯特此时竟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贴近苏利所看到的世界的感觉。
苏利大人或许看得非常非常长远,但那双绿色的眼睛,也并非全然忽视了现有的世界。
他同样也在关注这个世界,也在关注着周边的所有人。艾格伯特只窥见其中这一部分,便已经心满意足。
“我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艾格伯特神情肃穆,“从我口中说出一定会保护好萨迪拿城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太过单薄。可若一切都添加上,保护居住着苏利大人的佣兵之城,那我就觉得,不只是这座城市不能倒下……”
“就连这座城市被苏利大人记在心里的一砖一瓦,也绝对不可以,就此毁坏。”
艾格伯特在最后四个字上明显加重了语气,注视着苏利的眼神,更是火热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