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是一片雾蒙蒙的白,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江寄厘本就紧张的手心冒汗,正要点开的时候,主卧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他吓了一大跳,极为慌张的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尤其是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形时,他更是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甚至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先……先生……”
戎缜一眼注意到了他起了淤青的额头,快步走了过来,江寄厘的大脑短暂空白了片刻,便开始被另一个冷静的突兀的想法充斥,他表情没变,但手指摁住了关机键,轻轻一划,屏幕陷入了黑暗。
鬼使神差的,江寄厘并不想正面问戎缜这件事。
男人把眼里还噙着泪的青年抱进怀里,手指靠近那片淤青,却又不敢触碰,心疼得嗓音都哑了。
“怎么先生一会不在就把自己磕成这样?撞到哪里了?”
江寄厘小声道:“抽屉……我刚才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他眼睛红红的,又自责又委屈:“我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没拿稳……”
他把手机从背后拿了出来,完全黑掉且碎裂的屏幕证实着话里的真实性。
戎缜进门时看到青年惊慌的样子心里一闪而过的疑虑也消失了,只剩下心疼,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眼前的人还重要,青年咬着唇掉眼泪,戎缜心都要碎了。
他吻着怀里人的侧脸低声哄着:“乖,不哭,只是一部手机而已,宝宝喜欢可以天天砸着玩。”他给江寄厘擦掉眼泪:“先让医生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嗯?”
江寄厘轻轻点了下头,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先生,手机怎么办,上面有那么多照片……我还没给荞荞看……”
戎缜已经把人轻轻抱上了床,江寄厘躺在软枕上,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戎缜俯着身体,在他唇上啄了下:“今晚就修好拿给宝宝看,好不好?”
江寄厘点点头,也在戎缜唇角处吻了下。
“先生,我还没和荞荞说,您去说一声好吗,她还在等我。”
戎缜“嗯”了一声,摸摸他的头起身出去了。
因为江寄厘的缘故,家庭医生已经在戎宅住了很久了,一通电话两分钟就到了主卧。戎荞就在客厅,自然看得见急匆匆进来的医生,不用戎缜说什么她也能大概想明白。
知道江寄厘撞到了额头需要休息后,她也没再上去打扰。
傍晚时分白御星也来了电话,他在国外出差两个星期终于回国,戎荞便也和江寄厘道了别,临走时给他看了画好的设计图,说衣服做好就给他送来。
江寄厘磕得并不严重,只是看着瘆人了些,简单包扎了一下便休息了。
夜晚。
主卧里并没有开灯,只有浅淡的月光照进室内,昏暗的环境依稀可以看到床边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亮着微光,但他并没有看,视线一直注释着床上睡熟的青年。
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暗影,床上的人嘴唇翕张,呢喃了句什么,然后慢吞吞转了个身,背向了男人。
戎缜的视线终于收回,他的手指轻轻滑了滑,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他薄而清厉的眼皮垂下,输入一串密码,视频很快跳了出来。
一段很短的,只有十秒钟的视频。
是戎缜看过千万遍后,每次打开仍然能将他扎得鲜血淋漓的一段视频,明明他脸上的神情是冷厉而淡漠的,手指却打颤打得厉害。
他早已记住了视频里的每一处细节,记得他如今深爱的人曾经是如何哀求他,而后又被他狠狠羞辱,每一句话都是尖刀,每一秒都是凌迟。
其实这个视频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永久删除,被彻底掩埋彻底清除,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青年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他的先生曾经是如何一副丑恶的嘴脸。
戎缜只想爱他。
他身处在如今美好到近乎虚幻的现实里,他没有再次打开这个视频的勇气,因为梦会碎掉。所以他把这段丑恶的“证据”封进了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甚至,不只是藏起来,他早该删掉的。
可他想人想到发疯,这个视频是那五年里他唯一能看到的鲜活的江寄厘,他贪婪至极,舍不得删掉,于是这把刀便一次又一次的捅向他。
直到今天,这个宝贝安安稳稳的送到了他手里,他的心从悬着的刀刃上落到了实处。
他已经太累了,他所有的力气都只够爱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得到了,所以他无法再一次接受江寄厘离他而去。没有江寄厘,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悬着的手指终于落下,长摁几秒,屏幕中间跳出了删除键。
是否删除本视频。
确定删除/我再想想。
确认删除……戎缜的手指突然顿住。
床上的人似乎做了噩梦,眉头皱了起来,无意识的梦话带着哭腔。
“先生……”
江寄厘细白的手指拽住了被角,整个人都很不安,嘴里还在叫着“先生”,他开始流泪,“先生,不要……”
戎缜的身体猛地一僵,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兜头袭来,几乎将他击倒,他身体晃了晃,慢慢走到床边,然后俯身。
“不要”,这两个字是他过去从青年嘴里听过的最多的话,那是青年发自内心的害怕和厌恶,他的宝贝梦里都在抗拒他。
戎缜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厚重的沥青捂了起来,层层包裹,不容他透一丝的气,他痛得几乎有些佝偻,高大的背脊弓了下来。
他的唇张了张,叫了声:“厘厘。”
他想说,我爱你,你不同意,先生就不碰你。
他想说,能不能别怕先生,别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