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连当日与徐氏兄妹吵翻脸的忠义伯夫人董氏都厚着脸皮带着还未出嫁的小女儿徐美珍来了。
大喜的日子,自然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徐家大大小小也没有心思往外赶人。
从伯府分家出来时,除了这间破宅子,一二穷僻店铺,几十亩贫瘠薄田外,一家子病弱老小,一无所有。如今的温饱家业都是靠徐念安一个人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不论是对郑夫人还是徐氏兄妹,还是周姨娘以及十余仆人来说,徐念安就是徐家的梁,徐家的柱,替大家撑着一切。
虽然出嫁前这两个多月,她已尽力将自己出嫁后家中的诸般事宜安排妥当,可到了她真正出嫁这一日,想到日后她便是赵家人,不能再住在徐家,徐家人还是觉得天都塌了。
郑夫人从昨天夜里便开始哭,哭到今日下午,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全靠一口参汤吊着不晕过去。
徐绮安徐惠安也很依恋长姐,一天下来偷偷哭了好几回。
徐念安将家中众人的不舍之情看在眼里,既感动又无奈。
会和赵桓熙和离之事她只告诉了口风严谨的徐墨秀,又不能和众人说“你们别哭了,至多过个三年我便和离回来了”,最后只得硬着心肠出门子。
徐墨秀将徐念安背上花轿时,看到细皮嫩肉的赵桓熙垂头丧气的,耷拉个脸仿佛众人都欠他钱一般,顿时怒火直冲天灵盖。
想起阿姐说的假夫妻,三年和离之事,才硬生生将火气压下,站在门首看着赵家人簇拥着装着阿姐的喜轿离开,眼底慢慢泛起一层水光。
到了靖国公府便是一连串成亲的各种礼仪,全部完成之后,这对小夫妻终于被送入洞房。
念着赵桓熙年纪小,挑喜帕之后不用他再去席上陪宾客饮酒,一切都有他的两位庶兄和多位堂兄代劳。怕新郎脸皮薄担不住,也没安排人闹洞房,只喜婆说完吉利话后便关门出去,独留小夫妻两个在洞房里。
“嘶——哎哟!”徐念安摘下沉重的凤冠放在喜床上,站起身来一边扭动拉伸自己酸痛的脖子和四肢一边嘀咕:“成个亲比我在花田里劳作一天还要累!”
房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心觉奇怪,往自己身旁一瞧,只见赵桓熙玉雕一样坐在床沿上,低头瞧着自己的靴尖,长长的睫毛很久才扇动一下。
她探过身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喂,你发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