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行至她身侧,伸手取下披风,披在身上:“我送送公主。”
姚蓁赶忙道:“不必,天色已晚,你又染了风寒,快歇息罢。”
宋濯眸色沉沉:“好。”
婢女提着收拾好的食盒,跟在姚蓁身后。
姚蓁与他道别,接过食盒,往屋外走去。
烛火倏地跃动起来,姚蓁听见宋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低声道:
“若公主今日送来的是毒药,濯饮得这样急,此时恐已回天乏术……”
她回首,面容娴静,双眸却因讶然瞪大:“无缘无故,我为何要毒害你。”
她听见宋濯极低的一声笑,然而他背对着灯火,她瞧不清他的神情。
“……说笑罢了。”最后,他这样道。
姚蓁怀着疑惑离去,心道,宋濯此人,着实有趣,又着实无趣,说笑都说的让人满头雾水。
待她离去,他掩上门,缓步行至案旁,俯身将那枚骰子捡出来。
侍从端水入内,供他净手。
宋濯并未洗骰子,用布料轻拭表面,便拿在手心把玩。
侍从瞧得惶惶,心道,公子一向喜洁,为何不肯清洗这骰子?
他只知这是公主所赠,却不懂其中含义。
这般想着,他便问出了口。
宋濯目光沉沉:“我亦不知。”
他只知“玲珑骰子安红豆”,但不明公主差人赠他此物,究竟是何意。
骰子被他放在案上,公主是否瞧见,他也不知。
指尖微动,骰子在其上翻转,幽幽香气缓缓扑鼻而来。
宋濯心中没由来地泛起一股烦躁,他敛眉,压去那股情绪。
门外忽然响起几声急促的叩门声。
宋濯收了骰子。
侍从问:“何人?”
秦颂的声音隔着门扇传入:“是我,咏山。”
宋濯颔首,侍从将门打开,放秦颂入内。
他步履生风,满脸忧心:“你可曾有事?
“我方才瞧见公主,同她说了几句话,得知你风寒病症加重,便赶来瞧瞧……”
宋濯轻轻摇头:“无事。”
秦颂还欲说些什么,眸光落在他湿.红的唇上,忽而一凝。
“你嘴怎么了,缘何这般红?”
宋濯被他问得微怔,抚了抚自己的唇,似乎是有些红肿。
“许是天干,有些火气。”
秦颂目光犹疑不定,联想到方才见到公主时,她心不在焉、眉头微蹙的态度,有一个荒诞的猜测渐渐在他心中发芽、生根。
他觉得自己洞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两人,莫不是当真有了私情?!
秦颂往先是听闻过一些宋濯与姚蓁之间的传闻的。
可他日日跟在宋濯身侧,深知两人并未有过什么交集,向来不信。
如今却渐渐有些信了,琢磨两人是怎样生的情。
他知宋濯一向好洁,不近女色,可……公主那般的女子,他会动心,在所难免。
思忖片刻,他落座宋濯身侧,目露促狭:“火气这样大,房没有个人儿可不行。赶明儿我去问过舅父,选几个清白的姑娘送至你房中,好纾解纾解火……”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
——宋濯侧首瞥他,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冷意。
秦颂不敢再提,又搭了几句话,宋濯似乎在沉思,不怎么回应,便讪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