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还得经过连年的旱灾、能挨过寒冷漫长的冬季等侥幸存活下来。
马克思曾经说过,利用渠道和水利工程的人工灌既设施成就了东方农业的基础。
如今这些基础通通没了,官府不管,地方士绅想自救也跑了。
因为实力不强的,多数被官军和流寇联合给祸害完了。
纵然是贺今朝下令到地方组织农会,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因为人口的短缺,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缓慢恢复。
我不食人,人将食我的事,去年还在这片土地上演呢。
陕西是起义军的发源地,同样也是重灾区。
在锤匪的宣传下,这些人见了军队没有立即逃跑,就已经非常值得夸赞了。
就像某些地方的人到了中国之后,听到烟花的炸响,下意识行法国军礼一样。
锤匪不收取各种苛捐杂税,只是种田平分,租给他们农具种子,提供衣食,就能稳住他们。
至少他们不像流寇那样卷走你,拿你顶在前头当炮灰。
贺今朝看着惊慌失色的百姓,全然不见西安府的繁华。
先前有官军大规模盘踞在西安府,流寇几次攻略富庶的西安府,都没有成功。
当年声势最为浩大的王嘉胤聚集二十万人马入侵西安府,就被张福臻利用四千人,或者说是排头兵的几百名火铳手打的溃不成军。
再加上后面的洪承畴也驻兵西安府,这里遭到的破坏相对较小。
但其他地方可就被蹂躏的极为破败。
纵然是张福臻跟着贺今朝一路西行,也是连连叹气。
先前说是一年之内经营陕西,如今看来,怕是不怎么现实。
还是得掠夺四川,亦或者汉中之地,进行大规模的屯田,方能快速积累粮食。
“主公,百姓依旧困苦。”张福臻看着下意识远离的百姓:
“崇祯在加征剿饷的诏书当中说暂累吾民一年,除此心腹大患。
杨嗣昌说的三月荡贼(十二、一、二)的计划已然无法实现。
其余在大明治下的百姓,相信也会走陕西百姓的旧路,别说一年,就算给他三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平定的。”
贺今朝戴着范阳毡笠(林冲那种),骑着战马:
“朱由检必定会扭捏的说几句不愿失信于百姓,然后廷臣说为了大局为重,请求剿饷延期之类的话,他就顺坡下驴继续征收了。”
听到贺今朝的判断,张福臻摸着胡须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抵是这个样子的。
既想当biǎo • zǐ,又得立牌坊,可不就是他们爱干的事吗?
“主公所言还有一点错漏之处。”张福臻收住笑声道:
“如今大明的局势越发的混乱,朝廷只会收越来越多的赋税的,辽饷、剿饷都不够的,今后还得有明目出来。”
“嗯。”
贺今朝瞥了一眼远处的百姓,这些侥幸不死的人,要是继续在大明的统治下交赋税,不死也得从贼去了。
“朝廷下发的政策有时候是不错,但是到了地方上能执行下去才叫本事,那些本地士绅都会揣在自己的兜里。”
张福臻又摇摇头道:“朝廷征收上来的赋税,全都肥了将帅,底下士卒的待遇并没有多少改变。
地方上也多是肥了地方官以及士绅,百姓会大规模逃亡,耕地荒芜。”
张福臻指了指周遭的环境:“陕西大片的荒地,朱由检以为百姓在加饷之下,还能好好活着。
殊不知底下官吏给他在奏疏上报个数字,他就觉得剿匪有望。
朱由检靠着加赋来的钱粮,赏赐给麾下的士卒,杀出一片中兴之像来。
殊不知朱由检越是下令狠命的把百姓的裤带勒紧,叫他们饿几天肚子为大局着想,实则套在他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就会越紧。
最终落得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
贺今朝瞥了张福臻一眼,一时间有些恍忽他是不是在预测崇祯最终是自挂东南枝的结局。
但是这个比喻极为恰当。
崇祯已经陷入了作茧自缚的境界内,迫使越来越多的人反抗他。
“既有旧饷五百万、新饷九百余万(指崇祯三年增加的辽饷和去年加派的剿饷),如今每年所需军费足有一千四百万两银子。”
吉珪同样捏着胡须道:“主公,每年这么多银子还不够,可崇祯练出了几支可战的人马?”
贺今朝数了下,但对于明军的部队着实是不清楚,可就说最有名的关宁铁骑,最有战斗力的那波人都不属于大明了。
至于其余明军的队伍,还不如辽东铁骑能打的。
据说蓟镇的士卒足有四万五千人,但贺今朝只知道吴国俊编练了三千人的家丁,属实整个大明最为豪横的将领了。
祖大寿现在也不行,大凌河一战变得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