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朝的政策一直都是农村包围城市。
在他进入扬州城之前,派出了大量的宣传干事前往扬州府周遭进行宣传。
大明是以科举取士,掌控这些人来控制天下。
王朝社会的权力体系是金字塔式的。
塔顶是皇帝,谓之皇权。
皇权由一而散于万,尤其是在大一统时期,由行政区划层级构成的权力结构,成为皇权向下延伸的象征,其中最为稳定的是县级行政权力。
县以下多属乡官或职役性质,其职能也多以赋税、治安为主,一般不被视为官僚系统。
县下就出现行政真空。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
但是贺今朝掌控地方多是从基层吏员掌控,乡镇还有农会组织,这里的人可以提拔晋升为吏员。
故而目前锤匪在行政上颇有与吏员共治天下的意思,直接打破了皇权不下乡的策略。
锤匪对于科举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的迫切。
南京城内诸如钱谦益等人除了日常劝进贺今朝,就是想要恢复科举制度,以此来延续他们读书人的特权,以及政治投资会得到持续的收益。
锤匪在乡镇设立学校,提高百姓识字率,再推行报纸。
让基层的人多了解了解锤匪上层发布的命令和政策。
以免被人轻易哄骗,发起骚乱。
就算贺今朝想要转变旧有的思维,可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扭转,只能在最开始抑制土地兼并。
通过获取军功奠定上升渠道,将来还能对外开疆拓土。
王朝自古以来实行的愚民政策,虽然利于统治,可也容易被当成刀子。
贺今朝倒是不害怕下面的百姓说话,新生的政权还容不下几句抱怨的牢骚?
他们说他们的,自是会有大批依靠锤匪得到利益的人会来维护贺今朝。
毕竟贺今朝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难免会有大批人不满的。
贺今朝也根本不怕这些士大夫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他们在刀子面前跪的比谁都快,算个屁啊!
相比于官商勾结,获得暴利的大盐商们。
那些身处生产一线制盐者,皆是被锤匪的宣传所吸引。
因为对于大明而言,他们一点都不根正苗红!
盐区大多种植芦苇,用来作为煮盐的燃料。
盐户们要为制盐做出许多工作。
煮盐和种芦苇荡的权利在制盐者(灶户、灶丁)之间世袭,且朱元章制定不许转让。
这些灶户多是在明初从当地人口、罪犯及明太祖朱元章的对手那里广泛征调来的。
淮南沿海是最先揭竿而起反对蒙古人的地区之一。
在盐贩子张士诚的领导下,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起义。
后来张士诚与蒙古人和解。
朱元章赢得战争并成为皇帝以后,对曾经站在张土诚一边的江南百姓采取惩罚性行动。
然后便是大规模的迁徙,他们被赶出故土,世代隶属盐籍,终身从事制盐活动。
广东与淮南的百姓相互对调。
当然这些被判刑者,可以通过科举考试这一社会途径走向成功,宗家便是这一代表。
但是由于社会边缘人的名声,加上盐场的贫困和不法等印象,这些沿海居民的形象累世不变。
在许多大徽商看来,昔日灶为刑犯,今日为无赖,为非作歹,不畏官府。
如今贺今朝这个大反贼来了。
这些“无赖们”自是争相加入,谁也不想在世代受大明的苦了。
贺今朝站在刘庄场盐场,站在他身边的除了护卫之外,大批人都是面容憔悴,肋骨突出。
妇女和老人衣衫简陋,孩子身上连块破布都没有,倒是有草鞋还能穿穿,但多数皆是赤脚。
至于大多数汉子身上肌肉倒是不少。
可问一个人多大年龄,面容显现出来都得往上加二十岁。
盐课司大使等一干大明吏员已经被绑在一块,等着锤匪的审判。
他们有些人换上了打补丁的衣服,可内衬皆是丝绸,脚上的官靴价值不菲。
多数人连轿子、玉佩、玉扳指之类的都没有藏好。
拙劣的表演,贺今朝都不清楚他们哪里来的勇气敢来投效。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想象当中穷人的样子?
或者是富贵惯了,根本就无法忍受穿上贫民那些带着酸臭味的破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