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关雎宫。
自从海兰珠死后,皇太极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整个人的精神头极为萎靡,可时不时的昏厥,着实是让手底下的人有些担忧。
但好在皇上还算是壮年,众人认为些许小病算不得什么。
当然这个时候皇太极已经不会被动往外飙鼻血了,故而症状以及精神状态也不会减轻。
清廷的太医们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能叮嘱皇上多休息,不要总是停留在悲伤当中。
为此一向勤政的皇太极,减少了处理政务的时间,还被萨满过来跳了大神,以此来祈福。
海兰珠谥号是字数最多的,已经被皇太极视为原配。
关雎宫便是海兰珠以前居住的宫殿,郡王阿达礼、辅国公紥哈纳当妃丧作乐,皆被夺爵。
皇太极躺在他们夫妻二人曾经躺在的大炕上午睡,颇有些睹物思人的意思。
范文程询问一旁的太监,皇上是否好转了些,他这里有重要的情报要汇报。
待到胖乎乎的皇太极被人搀扶着起身,靠在一侧,旁边有侍女给他扇扇子,帮他降温。
「皇上,龙体安康。」
范文程跪在地上用满语问候。
皇太极睁开眼睛,简短的道:
「有何紧要之事?」
「回皇上,明廷洪承畴派人来当使者,说是有重要情报告知。」
「洪承畴?」
皇太极有些发懵。
洪承畴好不容易在锤匪的配合下,带着大批人马返回京师,搞得自己对于松锦之战并没有取得更大的战果。
粮食、精壮的士卒都没有大批量获得,留下的不过是空的城池,破败的武器,甚至得了城池后,为了防止明军再次返回,清军都给摧毁了。
而且通过吴国俊行为,皇太极也清楚的知道了明军能在松锦之战坚持这么久,拖得他举全国之力与大明对抗,背后是有贺今朝在一直暗中使劲推动。
洪承畴与贺今朝二人之间的合作,可谓为是对大清伤害不小。
现在洪承畴派信使来,打的什么主意?
「他来做什么?」
「明廷使者嘴很严,说唯有见到皇上,他才会开口,免得被人诓骗。」
「朕猜一猜,贺今朝要攻克大明京师了,洪承畴想要与我大清联合起来,对付锤匪吧。」
「皇上,若是这么想,洪承畴此人向来狡诈,便是想要让大将军阿巴泰先与锤匪进行拼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当真是好算计!」
【鉴于大环境如此,
范文程也暗暗拍了下马屁。
「哈哈哈,相比于贺今朝那瓜分土地且不重用拉拢明廷官员的政策。
洪承畴他纵然是降了朕,朕都不觉得奇怪。」
「皇上所言不虚,我听闻洪承畴与贺今朝在陕西早就结下了死仇。」
就在范文程说话间,示意一旁的人把洪承畴的使者叫进来。
夏舒是夏成德的儿子,被洪承畴派来同皇太极谈话。
当他被***请过去的时候,暗暗攥拳头给自己打气,不断的回想着洪太傅教给他的话术。
气势一定不能弱,要不然就得被皇太极给砍喽。
强硬,必须强硬起来。
「大明皇帝使者夏舒,拜见大清皇帝。」
夏舒强硬的没有跪下,而是客气的抱拳行礼。
毕竟对于大明而言,他们乃是天朝上国。
对
于这个动作,皇太极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大明使者如此无礼,今后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上次朝鲜的使者也是这样,皇太极便出兵灭了朝鲜。
「你大明的皇帝找朕何事?
难不成又是来求和的?」
皇太极不紧不慢的开口。
夏舒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皇太极说的同洪太傅问的一样,早就提前演练过了。
他顿时信心大增,遂回答道:
「是,也不是。」
他站直身子目视皇太极,发现这个老胖子面色潮红,异于常人。
皇太极眉头微微皱起,不仅摆架子,还敢在他面前打哑谜,哼笑了一声:
「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夏舒努力咽了下口水,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范文程也没想到这个大明使者竟然是个不怕死的。
不过倒是这样,怕死也不会被洪承畴叫他过来干这件差事。
无论如何,他们对于洪承畴这个对手,还是有着极大的忌惮的。
等人把夏舒拽下去,范文程见他不求饶,连忙给皇太极备好了台阶:
「皇上,纵然是两军交战,也不斩来使。」
「罢了。」皇太极见没有吓唬住夏舒,便开口道:
「叫他进来,朕倒是要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是。」
夏舒手心也出汗了。
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但好在皇太极的全都被洪太傅给预料到了。
「我劝你别太过火。」追出来的范文程对着他说道。
「我们是真心来寻求合作的,不是来给人当奴才的。」
夏舒的话一下子就给范文程打上了沉默。
等到再回到室内,皇太极便开口道:
「趁着我还没改主意之前,速说。」
「大清大将军阿巴泰被锤匪大将李定国阵斩于山东,清军四溃而逃。
唯有我家太傅派我父从天津大沽口乘船出发,前去救援部分清军士卒,以此为诚意。」
皇太极是满清政权内最懂汉语同儒学的,但是平日里为了彰显清廷的正统性,自是要求手底下的汉臣全都说满语。
满语这门语言,到了章总时期,许多八旗子弟都不会说了,而和珅便精通数门语言,满语更是比旁人说的好,也越发的受重用。
此时皇太极听着夏舒的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待到夏舒重复了一遍,皇太极呵呵了两声:
「胡说八道,竟然敢诓骗到朕的头上。」
范文程却是眉头皱的不行,他隐约觉得洪承畴不会专门派人送假消息回来。
此事一旦是真的,对于大清是伤筋动骨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