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童头上插着草标。
这是卖孩子。
那老妇一边走一边对街边的人喃喃行礼,路人或者多看两眼或者避开,但也不是没有人买,一个坐着轿子经过的人停下来,从中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带着金镯子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招了招。
那老妇欢天喜地的牵着孩子走过去,推到轿子前给人看,具体的情形薛青就听不到了,只看到不多时那轿子里的手就扔出一串大钱。
老妇跪地叩头,轿子前行,那女童就被催促着跟上带走。
直到这一刻那神情木然的女童才哇的哭起来,似乎要扑回去,然而被轿子边的仆从捶了她两下,揪住小胳膊推搡低声喝骂,那女童便被挟裹着而去了。
老妇犹自跪在地上迟迟不起身,过了许久街上的轿子远去不见了,她才颤颤而起。
薛青看到老妇哭红的眼,口中喃喃神情呆滞蹒跚过去了,轻叹一口气。
总有日子不好过的。
也怪不得崔氏舍不得离开郭家,孤儿寡母的在外求生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带个女子,做营生抛头露面也处处受限制…还好崔氏一时贪心荒唐将自己假扮男儿。
男儿家只要有力气有头脑识字,要挣口饭吃并不是什么难事,薛青正思索着做什么营生,有人在身边停下来。
“薛青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
薛青抬起头,见是一个女孩子,穿着青布衣裙,扎着丫鬓,并没有什么头饰,只有两只红绳,倒也显得清丽可爱。
这是宋嫂子的幼女,今年十二岁的蝉衣。
不知道是不是生下来时正好看到蝉蜕,还好没有叫蝉蜕,蝉衣好听些,虽然本物并不怎么好看。
薛青心里想着,对她笑了笑,这小姑娘常来探病,说话安抚崔氏,是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
“看人。”薛青笑道。
蝉衣嘻嘻笑,待要说什么,见薛青往石头另一边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边。
“你坐。”她说道。
蝉衣微微惊讶,想着这薛青以前都不跟人说话,更别提主动邀请她坐了,还紧挨着。
她已经十二岁,知道男女有别,心里想着该如同家里那些大丫头们摆出矜贵的姿态不坐,但又觉得心里不愿意…..到底是个孩子,更愿意遵循本心,她抚了抚衣裙依言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