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狭长的眼眸正在燃烧着烈火,琥珀色的瞳仁紧紧的盯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把那两只手活剐了一样。
他就站在门口不曾踏进来一步,包厢里难闻的气味顺着空气扑面而来,他抬起手扇了扇鼻尖的空气,嫌弃之意无以言表,他强忍着恶心在心中数着秒数,数到六十秒的时候见韩予丝毫没有要甩开那只手的打算,他转身就走了。
去tā • mā • de韩予!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包厢的门口,韩予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别人的手里紧攥着,或者说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根本就没有一丝感觉。
半天后他才真的反应过来,随手抓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问,“刚才那个是季南洲吗?”
那人平时也爱跟韩予开玩笑,所以他嬉皮笑脸的回答,“是啊,不就是你那个绿成大草原的男朋友吗!”
周围的人也跟着他嘻嘻哈哈的笑。
韩予没有再理会他们,要不是着急出来追季南洲,就刚才那几个敢笑话季南洲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六月的夜晚,空气里都带着燥热的气息。
韩予一路从包厢里追到大门口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路上也没什么人,韩予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的树荫下有一个孤单落寞的身影。
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季南洲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边走路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头。
像是要把小石头当成那个惹恼了自己的人,然后再好好的发泄一通。
季南洲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韩予,他愤愤的加快了步伐,最后干脆迎着夜风跑了起来。
不想跟他说话!
“季南洲——!!”韩予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你他妈给我站住!”
上一秒还不想跟他说话的季南洲突然刹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气,身后的韩予三两步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垂眸看着那双在半空中畏畏缩缩的手臂,像是想抱自己却又不敢抱的样子。
很好,你他妈不哄到老子开心就永远别碰老子!
季南洲往后退了一步,抬起的视线尽量避开韩予,偏头看向那个ktv的门口,像是自己不合时宜的出现扫了大家的兴,刚才包厢里的人都接二连三的走出了ktv的大门。
昏黄微弱的灯光透过树荫斑驳的照在季南洲的脸上,俊朗的侧脸上没有岁月经过的痕迹,略显成熟的侧脸还带有一丝未褪尽的青涩。
“南洲?”韩予很小心的叫了一声。
“干嘛,”季南洲依旧看着那群人,有两三个人正穿过马路朝这边走来,其中就有刚才拉着韩予手的那个人,一想到刚才韩予竟然当着他的面还跟其他男人手拉手,季南洲就想让韩予回包厢跪着去。
他突然转过头厉声说道,“想分手是吗?行,我同意了,你滚去找你的新欢吧,别理我了!”
心里想的却是:你他妈敢过去!
带有热意的晚风卷起路旁的香樟树,扑鼻而来的清香勾出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
韩予跟季南洲自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在一起,太多幼时的记忆已经被时间收回了,但是从他真正开始记事的时候,他的生活里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季南洲的身影。
韩予比季南洲小八个月,但是因为韩予从小就比季南洲长得高,季南洲吃了身高上的亏,所以从小就被韩予哄着叫哥哥。
六岁那年,韩予带着季南洲跟小区里其他的小朋友玩捉迷藏,小孩子玩起游戏来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等轮到季南洲藏起来的时候,韩予却被其他小朋友带去玩别的游戏了。
然而傻乎乎的季南洲却在公园的滑梯下面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天黑。
这天晚上下起了雨,晚饭过后就没有人再出来逛公园了,季南洲最后是被公园里的保安赶回的家,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在回家的路口看见撑着伞的韩予时,他一下子就泪如泉涌了。
小孩子哭起来没有节制也没有形象,季南洲就站在雨里哇哇哇的大哭,韩予给他撑伞他也不要,边哭边喊着,“予哥哥把我丢下跟别的小朋友玩去了。”
“予哥哥不要我了。”
“我以后再也不跟予哥哥玩了。”
韩予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就因为这件事儿,他整整哄了季南洲二十七天!二十七天之后季南洲才愿意跟他说话,还都是很敷衍的话。
从那件事情之后,韩予就获得了一本专门哄季南洲的武功秘籍。
并且再也没敢把他丢下。
可后来呢,后来他是怎么在外面一边跟别人翻云覆雨一边把季南洲哄的老老实实的?
命运像是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多年前在雨中哭着跟他说“予哥哥把我丢下跟别的小朋友玩去了”的人,多年后还是会在雨中说起同样的话。
只不过那次的季南洲没有哭,他只是非常平淡的说了一句“予哥,你背着我跟别人玩的开心吗?”
那时的韩予还找不到形容词可以形容出季南洲当时的心情,他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季南洲那平淡的外表下已经是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