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我,烈风突击队里所有兄弟都是一样,上校,您刚才说得没错,我们正在一点一滴丧失最后的力量,沦为彻头彻尾的废物!”
上校面无表情,静静听着,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无法用笔墨形容的痛楚。
内藤勇也笑了笑,继续道:“上校,上次我回到江户城,去江户第一人民医院做康复治疗的时候,千理惠亲自服侍我,当她看到我的伤口还有检查报告时,您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吗?”
上校的眉毛高高挑起:“难道她嫌弃你?”
“不,比嫌弃更加糟糕,她可怜我。”
内藤勇也道,“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脆弱的花瓶,轻轻一推就能摔个粉碎,又像看一个暴躁的孩童,以为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
“我能读出她的表情,她在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想着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我‘脆弱’的心灵,她发誓要对我好,却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她可怜我!
“呵呵,我的上校啊,虽说我们扶桑经过了几十年的劳动主义改造,已经改天换地了,可是深入骨髓的传统和精神,却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我和千理惠,说到底都是扶桑人,我们扶桑人只会对一样东西至死不渝,那就是事业。
“一个没有事业的男人,和抽掉了脊梁骨的狗子,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男人必须对他的团体效忠,得到团体的认可,帮助团体不断前进,才拥有了人生的意义,才会得到家人的尊敬,那些被公司裁员的可怜虫,不敢回家,终日混迹在公园和弹珠房里,还不是害怕回家之后,看到妻子既怜悯又失望的眼神?
“当然,我有的是钱,足以在物质上给予千理惠最好的生活,但人生毕竟不止是物质的,千理惠喜欢的男人,是一个在枪林弹雨中无所不能,连死神的脑袋都能斩落的英雄,一个真正的武士,而不是一个该死的预备役教官!
“我依旧深爱着千理惠,只有最后一颗子弹打爆我的脑袋时,我才会停止对她的思念,但我实在没办法和一个可怜我的女人共度余生。
“上校,我并不是为了‘誓死追随您’而来,诚如您所说,我是来找回自己的力量、尊严和生命的意义,所以,请您不要抱有半点内疚之心,贯彻烈风突击队的意志,带领我们所有人,踏入地狱吧,拜托了!”
内藤勇也的话,令上校动容。
亦令独眼深处闪烁的烈焰,愈发炙热和明亮。
“明白,内藤,放心。”
上校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我会带领你们趟过地狱之河,找到战士的天堂的!”
……
暴雨如注,无休无止。
在这个疾风骤雨之夜,灵山市方圆百里之内,很多事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