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理科讷讷地点点头,男生堆里,陈觉非的睫毛的确很长很密,所以那双眼睛总带着点蛊惑人的味道。
况且,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
陈觉非懒散靠着一旁的栏杆,骨折的那条腿晃了晃,伸出手臂:“还不来勾着爸爸。”
薛理科内心无语,嘴上:“小的来嘞!”
薛理科真恨自己对陈觉非的言听计从。
薛理科和陈觉非这友谊的建立还得仰仗于真意和张恩仪。如果说于真意和陈觉非是铁打的青梅竹马,那薛理科和张恩仪就算塑料友谊。
初一的时候,于真意和张恩仪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于真意放下豪言,张恩仪不道歉,她就让她的小竹马来教训她一顿。
张恩仪这小辣椒性子也是一点就炸,她一拍桌子,张口就是:“就你有竹马?我也有!”
莫名被拉入女生纷争的“竹马”薛理科不明所以。
薛理科的耸是出了名的,彼时人高马大的他站在张恩仪旁边,悄声问:“于真意那个朋友,你见过没,我能打得过吗?”
张恩仪冷眼相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把面子给我找回来。”
正说着,拐角处传来于真意的声音,薛理科颤颤巍巍地回头,一看来人——
哦吼,长挺帅,人也高。
不过看着也就清瘦一男生。
薛理科自信心蹭蹭蹭往上蹿。他撸了撸袖子:“一一,你看我不把他......”
话音刚落,张恩仪一把推开他,昂首挺胸:“这就是你那个竹马?”
于真意不甘示弱,雄赳赳气昂昂道:“对!”说完,于真意上下打量了一眼薛理科,“行了,那快点让他吃屎吧!”
于真意永远也不会想到,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薛理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啊?”薛理科愣住。
张恩仪这才回过头:“于真意说她的朋友会吃屎,我当然不能输啊!”
薛理科上下打量着站在于真意身旁的少年,眼里多了分敬佩。
兄弟,牛逼啊。
然后等看到他俊脸上露出的不解很快被冷漠和愠怒压下事,薛理科懂了。
哦,看来这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干嘛来的。
不是来打架的,是来吃屎的。
陈觉非本就撇下一堆作业来解决于真意的破事,却没想到这就是纯浪费时间。他一把逮着于真意的校服领子,声音冷得不行:“赶紧回家,不然我揍你。”
张恩仪看着平时高傲地跟小孔雀似的于真意就这样委屈巴巴地被拎回来了家,她不由心情大好。她想着,于真意在家的地位也太低了,那她以后在学校里就让让于真意吧。
直到两人走远了,张恩仪还盯着两人的背影:“这才能叫青梅竹马啊......”
薛理科不要脸地凑上去:“我俩也是啊。”
张恩仪幽幽开口:“竹马和牛马能一样吗......”
薛理科学着陈觉非的样子治张恩仪,没想到反被张恩仪暴打,她拽着薛理科:“你丫欠抽吧,现在还敢使唤我了?”
当时的薛理科就一个想法,这哥们儿挺帅啊,他改天得跟他学几招。从此以后,薛理科开始跟在陈觉非屁股后头,为他马首是瞻,整天大非哥大非哥地叫唤。
陈觉非对这个称呼的忍耐持续时间短达三天,三天后他终于不耐烦了,一脸诚恳地望着薛理科,表达了自己对这个称呼的不满,彼时于真意正和张恩仪在教室里一圈一叉地下着五子棋,两人抬头看着对面两个男生。
陈觉非:“大非哥实在有点像我二叔台球室里混社会那街溜子。”
薛理科想了想:“是吗?”
陈觉非一本正经:“对。”
薛理科:“那我管你叫什么,叫你名字很不尊重你啊。”
于真意、张恩仪:“......”
陈觉非故作思考一番后,模样比张恩仪给她奶奶穿针线的时候还认真:“叫爹吧。”
于真意、张恩仪:“............”
于真意和张恩仪的友谊就这样建立了起来,连带着陈觉非和薛理科的。
·
新学期伊始,全校换教室,原本在南楼的高二生换到了安静的北楼去,新高二的十二个班依次搬到了南楼的三四五楼。
文理还未分班,于真意等人还在高二三班,只要爬两层楼梯。
四人是最后几个走到教室的。
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前匆匆搬了座位,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书,灰尘布满整间教室。
高二三班的人数是单数,成对的座位里总有一个人落单,这个人就是陈觉非。
于真意和张恩仪是同桌,陈觉非一个人单独坐在于真意的后头。
于真意坐在最边上,自然享有了自第三排到第六排的窗户使用权。她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户打开,一边任夏风淌过面颊,一边用试卷扇着风。
陈觉非把作业拿出来放在课桌最角落方便各个课代表收,同时他把一包全新的抽纸一齐放到桌面,刚拿出来没多久,路过的男生纷纷随意地抽了几张。
“你作业做了没,给我抄抄。”趁着老师还没来,张恩仪开始奋笔疾书。
正巧碰上班长武越来收作业,他提点到:“老师又不改暑假作业,就看你做了没,把空格填满就行了。”
边说他边看着陈觉非那已经少了一点的纸:“啧,抽纸放桌上,陈哥真是大户人家。”
当代校园,评价对方是否有财力的又一新新标准——敢不敢把抽纸放到桌上。
陈觉非不甚在意,头枕着手臂:“没关系随便用,脏了你们的身体,也是脏了我的眼睛。”
于真意摇摇头,陈觉非的洁癖真是严重到令人发指。
张恩仪咬着笔杆,全新的作业本摊开着,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就等着于真意把作业拿出来。
初中四年,高中一年,整整五年的相处让张恩仪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于真意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