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学院路一段距离之后,城市里的霓虹灯明显了一点,周围人流多了起来。因为人多了,安全感就来了。
于真意这才停下,她累的气喘吁吁,发丝凌乱地贴着她的脸颊。于真意回头看了眼同样喘不上气的江漪,借着路灯,她看见江漪眼角的泪花,鼻子也红通通的。
于真意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她也害怕,也想哭。她甚至可以预感到自己眼泪掉落的趋势不会比江漪小半分。可是于真意觉得现在还是先安慰眼前这个大小姐比较好。
她抿了抿唇,因为她的右手被江漪拽得紧紧的,于真意只能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江漪的肩膀:“你......”
“你要不别哭了,呗?”
于真意不太会安慰人,更不太会安慰和自己不熟的人。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江漪抽抽噎噎地说。
于真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都要涌上来了。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啊!
“那......就当......长见识了?”
江漪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安慰我的吗!”
于真意如实回答:“我没安慰你啊。”
“于真意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江漪还是哭哭唧唧的,她盯着于真意,却突然笑出来,整个人又哭又笑,笑得于真意发毛。
于真意等了十分钟,终于等到江漪把眼泪哭干了,她问江漪家住哪儿,江漪报的那个地名正巧和于真意顺路。两人索性一块回家。
走到杨南路,江漪说自己就住在这里的小区,于真意哦了声,准备继续往前走。
“喂!”江漪叫住她。
于真意回头。
“你......你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安全呀,要不要我和你搭个伙?”
于真意被她这想法逗笑:“然后把我送回家后你一个人回家又害怕,我再送你回来?”
江漪听出她的调侃,她皱着眉,跺了下脚,也不再搭理于真意。
于真意转身,结果不过几秒又被江漪叫住。
“怎么了?”
江漪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了好久没掏出东西,她又在书包里翻找了好久,最后找出一个东西,塞到于真意手里。
塑料包装冰冰凉凉地在掌心蔓延。
于真意低头一看,是一根棒棒糖。她抬头,奇怪地看着江漪。
江漪挠挠头:“就用这根棒棒糖作为你今天当我的护花使者的奖励吧。”她停了一下,似乎扭捏羞赧于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你今天说要给我棒棒糖的,但是你没有给我。”
于真意语塞,她忘记了这件事了!
正要开口和江漪说抱歉,江漪突然和她挥挥手:“不用给我道歉,我很大度。”
说完,她飞快地跑进小区里。
于真意看着手心里那根棒棒糖,冰凉的包装已经被她攥到温热。
水蜜桃味的,是江漪最喜欢的味道。
于真意把糖塞进口袋里。她回过神来,正要往前走,迷朦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薄款卫衣外套,一身黑色将他的轮廓切割得立体挺拔,路灯的光洒在他宽阔的肩头。身体微微斜着,倚靠着墙,腿虚虚支着地面,两手环胸,鼻子以下的五官埋在黑色衣领中。
像是在等待。
道路像一条宁静的小溪,蜿蜒盘旋而过,连带着此唱彼应的虫鸣鸟叫,横亘在两人之间。
半明半暗,光影交错,他的轮廓立刻变得清晰。少年敛着眉,月光顷洒在蓬松柔软的头发上,又点缀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似乎被朦胧滤镜氤氲着。
鼻音还是有点重——
“今天怎么比平常早了二十分钟?祖宗啊,你现在都开始挑战逃晚自习了?”
声音清冽,又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懒意。
只需要这一句话,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刚刚在江漪面前鼓起的勇气不复存在,她的英雄气概也一瞬间溃不成军。后知后觉的害怕顷刻之间如汹涌的浪潮般向她猛烈袭来。
暧昧像隔雾探花,像真伪莫辨的博弈,更像是一场敌进我退,我进敌挡的极致拉扯与交锋。
可是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和陈觉非并不恰当。
在两人的关系中,明明没有人退缩。
什么边界感,什么保持距离,通通滚蛋,她和陈觉非这十多年来的感情用得着别人置喙吗?
她才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呢。
下一秒,无需任何思考,条件反射般,于真意大步跑向他,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清甜的橙香像夏日慢涌的海浪缠绕上来,柔软缠绵,却又坚韧地禁锢他的周身。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感觉到无措,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双手僵在半空中。
于真意缩在他的怀里,环着他腰的手握得无比用劲。
她肩膀微微抽着,声音哽咽:“陈觉非,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