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间,晏君复已经接过林清见手里的书本,带着她走入亭中,还对她道:“早这样多好,我和你哥哥一起,一定事半功倍!”
林清见展颜一笑,对晏君复道:“之前也不知道你讲的那么好啊。”
林清言看着自己妹妹的神色,不由摇头笑叹,得,缘分天定,且走着瞧吧。
二人进了亭中,一起围桌坐下,林清言命人撤了棋盘,又给林清见上了茶,三人便开始一晚的辅导。
这一晚的晏君复,一改上次的沉默寡言,对林清见有问必答,甚至还能发散着讲些别的东西,三人在说笑间,便将林清见的课给补了。
这晚的氛围,晏君复当真喜欢,藉着说课本上的内容,林清见跟他有什么就说什么,该问的问,该反驳的反驳,没了任何顾忌。
这样无碍的交流,前世的晏君复等了八年,都没能等来,而现在,在这个夏日蝉鸣的夜晚,他终于等到了。
晏君复眸光似水,一汪深陷在林清见身上,唇边的笑意更是如勾兑了醇香馥郁的酒,深邃悠远。
晏君复本以为,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能和她这样平静的深入交流,但未成想,当天晚上,豫章帝的口谕,便到了林府。
天色早已乌漆嘛黑,林府中处处都已挂上灯笼,传旨的中贵人来的时候,林清见等人的补课还未结束,二人便匆匆赶往前厅接旨。
林府众人刚在前厅跪下,中贵人忽地对林时温行礼道:“陛下此番口谕,须得下官单独说与世子和林校尉。”
林时温当即了然,忙带着众人关好门,只留林清见和晏君复在厅中。
二人正欲跪接陛下口谕,中贵人忽道:“二位不必多礼,且听陛下吩咐便是。”
晏君复见此眉心微蹙,不让跪接,那多半要说的比较多,八成事情麻烦。
果然,中贵人开口道:“颖川郡、汝南郡、南阳郡三郡,今夏忽逢蝗灾,百姓庄稼深受其害,陛下为此头疼许久,怕是得请二位走一趟。”
林清见闻言不解:“可我只会打仗,这治理蝗灾,该是文官的活儿啊。”
那中贵人眉心深蹙,叹息道:“林校尉有所不知,中原派系的官员,自成一股势力,皆为先帝在位时的老臣,其中不乏窝囊蠹虫,心怀僭越之辈,致使陛下治理困难,百姓已多有不满,偶有流民作乱。前头派下去两位钦差,一位到任便是大病,一位更是失足卷入河水潮汛。”
颖川、汝南、南阳三郡离陈留不远,晏君复自是明白这几个郡是什么情形。前世便结党自成一派,清理掉傅相后,皇兄费好大功夫,才将这三郡收拾干净。
按时间来看,前世收拾傅相是两年后,收拾中原派系的官员是近四年后。
但今世因为林清见杀傅砚名一事,促使傅相一事提前,那么这次皇兄下旨,怕是打算借蝗灾一事,收拾中原派系的官员。
但为什么选他和林清见?
但听那中贵人接着道:“此番钦差难到三郡,二位勇敢果断,陛下需二位护送钦差抵达三郡,并保护钦差至此事结束。”
话到此处,那中贵人眼中忽然流出一丝郑重,说话的语调,也愈发的缓,近乎一字一句:“陛下特意吩咐,林校尉切记莫要束手束脚,若有看不惯的人,见不惯的事,当初如何杀傅砚名,等到颖川三郡,便如何杀贪官蠹虫。”
这可太好了!奉旨当义匪,求之不得!林清见当即行礼:“臣林清见,必不辱使命!”
晏君复至此恍然,不由失笑,敢情皇兄就是看上了林清见的正义之心和勇敢果断。中原派系的官员,根基深厚,皇兄不能明目张胆的赐给钦差斩杀权,否则钦差都到不了颖川等地,恐怕就得没命。
但是嘱托给林清见和他就不一样了,看似是保护钦差,顺道弹压流民,可等到了地方,一旦某些玩意儿的行为,林清见看不顺眼,那就可以直接杀,到时候他们就算想闹,但也人也已经杀了,皇帝自会想法子给他们兜底。
这事换做别人,怕是会瞻前顾后,但是林清见不同,哪怕清楚后果极其可怕,她也会为了心中的道义,果断做出选择。
就拿傅砚名一事来讲,林清见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杀傅砚名的后果,但当时那种环境下,不杀傅砚名,余氏夫妇就得死,她即便清楚后果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护余氏夫妇。
换做旁人,恐怕就没这个魄力了,陛下看上的就是林清见这个优点,正义且果断。
如此看来,颖川这一趟,还非得他和林清见莫属,此去说不准还能和他夫人有些进展。
如此一想,晏君复心情愈发的好,不由问道:“此次钦差是谁?”
中贵人看了看林清见,笑道:“明日早朝,陛下自会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