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林清见换好婚服,本想仔细看看,怎知未看几眼,便被簇拥着紧着出来上妆。
被一堆人围着昏天暗地了许久,直到耳边不知谁说了声“好了”,周围的人方才停下,围着林清见好似在看什么稀罕物,不住的打量细瞧,各个面含笑意。
一旁的绞面的嬷嬷笑道:“世子娶了姑娘,当真是好福气,有能耐的,没姑娘的容貌,有容貌的,没姑娘的能耐。更何况姑娘的能耐,这放眼京城,根本无人能及。”
嬷嬷说着叹息,谁能想像,眼前这般貌美又端庄的姑娘,居然是位声明在外的将军,当真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林清见闻言失笑,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面容上,确实还……挺好看的。
没过多久,便听外头说吉时快到了,世子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外。屋里的人立马又忙活了起来,往林清见手里塞上却扇礼器,便将她拉到了门边,嬷嬷不住的在她耳边嘱咐礼节。
林清见本是不紧张的,但听着嬷嬷这般紧张,叮嘱的话车轱辘般的一直说,心头也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
没过多久,林清见忽听一声外头传来一声高唱“吉时到”,身边所有人霎时安静下来,眼前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冬季火热的光线透过雀翎却扇的缝隙,斑驳落在她的脸上。
林清见被人扶出房间,在礼乐声中,一直走到前厅,眼睛余光隐见爹娘已一身庄重华服,端坐于厅中上首,爹爹眼眶微红,娘亲更是频频的拭泪,几番强忍不能。
林清见心间忽地一酸,而就在这时,在却扇后垂眸的她,忽见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递到她的眼前。
是晏君复的手。
念头落,林清见心下微惊,她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原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不知不觉间,她已对他如此熟悉,心间莫名又涌上一股暖流。
林清见伸手,将手放在了晏君复递来的手心中,随后便被他紧紧握住。想是一路骑马过来,他手指微凉,但掌心却是温热,传递到她的指尖,竟是安心且又踏实。
时间有一瞬的凝滞,林清见仿佛听到胸膛里的心,砰砰跳动,一下一下……
一旁的嬷嬷忽道:“新人离府告双亲,敬茶。”
两侧婢女上前,端上茶盏,二人接过,敬于林时温与肖氏,二人皆是眼眶泛红,唇角笑意却深。
敬茶毕,晏君复牵着林清见的手,在管弦丝乐声中,一同离府。
林清见踏出厅门的同时,肖氏泪流满面,林时温瞧见,伸手扶住了肖氏,轻声道:“女儿大喜的日子,莫哭了。”
肖氏却止不住哽咽:“多少年没在我身边,这才回来多久,出门在外不着家便也罢了,又这么快成亲……这些日子,委实跟梦一般。”
林时温闻言亦是心酸不已,但终究理智,对肖氏道:“咱们女儿是凤鸣岐山四方扬的命,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走吧走吧,欢欢喜喜送女儿离府。”
肖氏点点头,同林时温一起走了出去,目送林清见上了花轿。
陈留王自收到晏君复的书信,早已带着亲信,快马加鞭入了京,昨日晚上刚到,来不及休息,便马不停蹄为儿子操办婚事。
待晏君复迎娶林清见回到京中的宅子里时,陈留王早已准备好一切,端坐于高堂上首。
看着儿子迎进来的新娘子,陈留王不由捋须轻笑,他就知道,这万里挑一的姑娘,定是他儿媳!只是可怜林大学士,女儿才找回来没多久,就嫁进他家门做了媳妇,这么一想,陈留王心情愈发好了。待过几日见着亲家,他怎么着都得炫耀几句。
一番复杂的礼节过后,林清见被扶进了洞房,结发合卺礼毕,晏君复便先外出宴宾客,独留林清见和嘉容在屋里。
房门关上,嘉容便对林清见道:“小姐,却扇可以暂时放下来了,咱吃些东西。”
林清见闻言放下却扇,忙道:“可这一天可累死我了,有什么吃的?”
嘉容抿唇一笑,从桌下拿起一个食盒,在林清见面前晃了晃,并狡黠一笑:“方才世子出去的时候,冲我使眼色,叫我看桌下,我一瞧,就见着这食盒,可见世子担心您饿,早就为您备下吃食了。”
林清见心头又是一暖,抿唇轻笑,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接过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食盒里好些糕点,还有一杯正温的牛ru茶。
林清见端起牛ru茶闻了闻,醇厚馥郁的香味钻入鼻息,笑道:“他有心了。”
说着,端起牛ru茶饮了一口,又拿起一块枣泥糕吃了起来,并递了一块给嘉容。
嘉容接过,笑着道:“世子自打见着您那天起,何时没有心?依奴婢瞧着,世子当真对您是情根深种,一片痴心。”
林清见轻拍了下嘉容的手,佯装严肃道:“这话可不兴总说,这一辈子还长,他若哪天变了心,再回首可就是讽刺了呢。”
嘉容微微嘟嘴,随后道:“但以世子妃您的武艺,世子怕是就算想变心,也不敢吧?”
“也是……”林清见想了想:“他若敢变心,大不了我跟他比武,打他一顿再把他踹了。”
嘉容嘻嘻笑着,啃了一口枣泥糕,咽下道:“我真羡慕世子妃您,自己有本事,既得陛下看重,又有一身好武艺,夫君忠诚恩爱,便是锦上添花,夫君薄情寡恩,您也有能耐为自己讨回公道,就算离开王府,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真好。”
这些话,这几日她总听人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若不是在孔雀寨长大,她如今的人生,恐怕和清心她们一样,还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她离开孔雀寨后,遇上的不是晏君复,很难说如今是不是这番光景。
没有他,清心当初的所作所为,她可能一直发现不了,在无数次她有心的陷害中,在爹娘的压力,京城的流言中,她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坚定的做自己呢?
恐怕不会……谁知道呢,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如今好便是好啦。
林清见吃了些糕点,喝完牛ru茶,又歇了一会儿,嘉容便伺候林清见沐浴。
沐浴出来,重新换好衣服,林清见在塌边坐下,嘉容这才道:“对了世子妃,来前夫人叮嘱我,让我跟你说,记着嬷嬷昨晚教的那些,别害怕,若是太疼,别害羞,记得跟世子说。”
林清见闻言脸颊微红,但面上丝毫不露怯,打了嘉容手臂一下,说道:“知道了。”
嘉容揉揉自己手臂,对林清见道:“世子快回来了,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林清见点点头:“去吧。”
嘉容行礼离去,见房门再次关上,林清见重新拿起却扇,在手里把玩。
不多时,林清见便听见外头传来晏君复的脚步声,她赶忙重新拿起却扇,挡住了脸。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晏君复的声音传来,拖着一点七里八拐的尾音:“夫人……”
听着他这么能闹腾的声音,林清见本紧张的心,一下就恢复了平静,故意拿却扇挡着脸,不说话。
晏君复见此不由失笑,前世娶她的时候,她可没这么活泼,坐得那可是格外端正,再看看现在,随也端正,但动作的幅度上来看,随性多了。
晏君复关上门,朝林清见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扣住她持却扇的手腕,道:“夫人,就剩我们俩了,你还不给你夫君瞧瞧嘛?”
林清见在却扇后抿唇深笑,故意较劲,就是不让他把手拉开。正琢磨这晏君复会用什么法子让她除扇,却忽觉眼前晃过一个黑影,一片温热带着酒香的席卷而下,她整个人被晏君复扑倒在榻上。
林清见微惊,却扇自也是被挤掉了,林清见转头就对上晏君复狭长的眼眸,近在咫尺,便是连他的睫毛,都能根根看清。
晏君复温热的气息落在脸上,林清见愣了一瞬,随即便觉自己的腰被他箍紧。
晏君复笑着道:“夫人,这下是跑不掉了。”
他用鼻尖蹭蹭林清见的脸颊,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往常害羞就跑,今晚怎么跑啊?我们接下来要做好多事……”
昨晚嬷嬷教过,林清见自是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脸蹭一下就红了,但不甘心被他牵着鼻子走,将手里的却扇甩到一边,反手牵制住晏君复的手腕,用力一翻,便将他按在了榻上,冲他挑眉一笑,面上甚是得意。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晏君复眼睛都瞪大了,他夫人这辈子这么凶猛吗?
晏君复又挣扎了两下,怎知林清见跨在他身上,按他手腕按的更紧了,神色也愈发嚣张。
刺激!!!
晏君复大喜过望,他愣了半晌,语气颇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夫人,你是想在榻上,和为夫比武吗?”
林清见脑袋向一侧歪了下,垂眸看着晏君复那张俊脸,伸手勾了下他削尖的下巴,道:“嗯,打赢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话音落,笑意挂上晏君复的脸,他膝盖一弯,缠上林清见的腿,拨开她挑着自己下巴的那条胳膊,顺势起身便试图将人锁紧怀里。
林清见自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下腰,就躲过了他来揽人的手,顺道放下了榻上垂帘。
四方的一片榻上,只可见帘上时不时便印上拳脚功夫的招式,那榻比外头的喜烛还能摇曳。
林清见打过那么多次架,却从来没打过这样的,比如某些人,打着打着能打掉自己好几件衣服,顺道还能抽掉她的一两件。
这便也罢了,稍不注意,那些本该击打人身上薄弱之处的招式,忽然就会换个地方。在武艺上,林清见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看到一些招式过来,下意识就回去护身体薄弱之处,反而忽略了她这位世子爷的真实意图,被占了好些便宜。但好在,她也乐在其中……
后半夜,二人窝在榻里,晏君复紧紧抱着林清见,脸埋在她的颈弯里休息。认真讲,上辈子成亲八年,没有一次像今晚这般如此满足,宛如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原来他夫人性子放开了这么好玩,这么刺激!
再加上他有前世八年的经验,想来一点儿没叫他夫人难受,念及此,晏君复凑到林清见耳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问道:“夫人,可还满意?”
林清见呼吸尚未恢复平稳,怎么说,她好像真的有点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沉迷男女之事而无心正事,这感觉……真的有点妙……
林清见想起这些日子晏君复对她那些调戏,脑袋微侧,佯装平静道:“还行吧。”
晏君复头“嗖”一下抬起来:“什么叫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