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洪衍武的回应却是狠狠冷笑一声,“泉子,要是你知道一开始发生了什么,你要是知道我今天差点就被那老小子算计了,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人不错?那就是只笑面虎,是个绝对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很快,听着洪衍武又开始讲述今天交锋全过程,陈力泉也不由被其中的险象环生惊到了。他听到最后的时候,笑容已然彻底收敛。忍不住又说,“他既然这么毒,那你还跟他谈个屁呀?要我看,他答应你的也根本就不可信。万一再琢磨什么招儿害你呢?倒不如咱们直接把照片给他曝光出去,直接毁了他们丫完了。”
“不,还正因为他们不是省油的灯,我才不能这么干。说真的,我这次能转危为安,几乎就是一种侥幸。你仔细想想,高副所长用的是什么招?监听!录音!这些设备那可是挺稀罕的东西,咱们在电影里都没见过几回,那得是什么样的国家部门才能有这种资源啊!再说,这些东西的用途,又应该是对付什么人用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高副所长是什么人,虽然我现在还琢磨不透,但我也能肯定,他绝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军队后勤干部,如果处理不好,这就是我遇见的最大的坎儿……”
“啊,那他不是比公安更厉害吗?要照你这么说,也太危险了!这可怎么是好?他要是再报复你又该怎么办呢……”
“泉子,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说过,要想不出事,行动中的每一个步骤,就要考虑到后果的安全性。虽然现在出了点没想到的情况,可大体还在我的掌控下。应该说,我目前只是在不痛不痒和狗急跳墙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尺度,尽管狠狠地“榔”了他一下,可只要这件事最后我能信守承诺,他也只有心惊肉跳还不敢急,是不会跟我没完没了的。”
“因为第一,我的两个要求不算苛求。虽然这些在普通人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事,可凭高副所长的能力并不难实现。第二,说白了,我才真是个光脚的。一个早就尝惯了权力甜头的营级干部。虽然一方面,他不把草头百姓放在眼里,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可另一方面,他也色厉内荏,惜命无常。通过今天这件事,他应该很清楚我也不是善茬。真要是想报复我,逼得我没了活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接着跟他死磕,他也没个好。”
“你可要知道,别说我还捏着高鸣、高放的命。就是高副所长的行为,本身也是不能见光的事儿。因为这种手段要是使用,那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批,哪能随便就用在像我这样的人身上?更别说他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儿子的‘罪行’。真要闹翻了,就‘公器私用’这一条也够把老小子官儿帽子摘了的。一个活了半辈子才爬到营级位置的干部,一个每个家庭成员都以官位为荣的家庭,要是为这么一件破事被贬为庶人,变得支离破碎,变得名誉扫地,那简直就像是从天堂掉落地狱一样,他们绝不敢为此冒一点的风险!空瓶子道理你还记得吧?如果必须要冒着牺牲自己家庭幸福的风险,来跟我这么一个没前途的人死磕吗?他会这么干吗?根本犯不着。要论破罐破摔,他们永远不划算!”
洪衍武说到此时,不但语气里充斥着一种胸有成竹,目光里也同时泛出一种凌厉的寒芒。
陈力泉带着满心的钦佩,深深看了洪衍武一眼,之后便久久无语……
要说洪衍武的分析,在大体上还真是一点没错。高副所长的想法不但被他揣测得丝丝入扣,就连高副所长这个人的身份和背景也大致如他所料,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高鸣的父亲,名叫高作礼,1932年生人,虽然1948年才参加革命,还是无关痛痒的后勤部门。可此人天生有八面玲珑的功夫,在人际关系上颇有一手,于是很快就受到受到本部门上层领导青睐,不但迅速入了党,成为了领导的勤务员,还得了一个“万金油”的称号。
建国初期他仍作为勤务兵跟着领导进京入职,由于无意中入了一位“总参三部”将军的法眼。此后被调到一个表面看起来无关痛痒但却极其要害的部门,以一种毫不起眼的工作方式,参与进了建国初期维护首都安全的保卫工作。
之后他干得也是极为出色,不但迅速掌握了一些监听监控的非常手段,还屡屡建功,这才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凭他的浅薄的革命资历来说,也算是一种异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