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用泥巴一样堵了韩山的嘴,谈完客观的洪衍武可还意犹未尽呢。
他继而又谈起了主观,这次可就把目标转向了叶璇。
“您是叫叶璇吧?您刚才说我是‘小农意识’,这我承认。撇开客观原因不提,我自认也不是一个能做到头悬梁、锥刺骨,愿意为事业奋斗,‘甘洒热血写春秋’的人。可您说我是白白浪费光阴,老来会后悔,这我却不能同意……”
叶璇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姑娘,又自认站在理论高点。洪衍武这么一反驳,她如何受得了?不等他说完,马上不服气地据理力争。
“怎么?这难道不是嘛!有一段话你听说过吗?‘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这话就是……”
正当她情绪刚有些激动起来,偏偏洪衍武也有样学样地打断了她。
“这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话,作者是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我还知道一句更简洁的话,出自岳武穆的《满江红》,‘莫等闲,白了头,空悲切’。这讲的道理,大概都是要把自己的追求和祖国、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作出一定的成就来,才算不负自己的人生。我理解的没错吧?”
叶璇还真没想到洪衍武还真知道,睁大了眼睛,不得不点了点头。
但随后,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恼。嘴里仍兀自逞强地质问。
“你既然知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难道他们说得不对吗?难道这些话有问题吗?”
“他们说的没错。可有个先觉条件,这话只是对他们自身而言,或是对像他们一样,有着类似精神层次,相同志向的人而言的。说白了,那只是一种人们应该追求的高级目标,代表着最崇高、最理想的要求。可如果要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你要非按这个标准要求每一个人,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的。也没几个人能合格的。”
洪衍武匝匝嘴,又继续说,“难道你能要求人人都这么想么?难道做不到这些的人生活就没有意义了?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多数都没有这么高的精神境界。他们从事着最普通的工作,每天只知道算计柴米油盐,他们的想法也主要是为了挣工资,养家糊口。可要没有了他们,恐怕这个社会连日常生活,衣食住行都保证不了。所有人天天都得为生活中的杂七杂八的事儿烦恼,又何谈什么‘最壮丽的事业’呢?”
叶璇却没丝毫动摇,很坚定地给予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