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拿总的大组长,负责带班儿,轮流替换休息。
两个统计出收工人数,分发报纸信件的。两个负责打扫院内卫生、下雨天代大家收收衣物的。另外就是夜里有两个人防火防盗、督促大家按时作息的。
至于护秋的值班员,那是季节性的,任务也不同,可以另外组织。
总之,表面上设立值班员是为大家更好地劳动、学习和生活服务的职务。但实质上他们根本不用下地干活,属于实质脱离改造的特殊人群。
而且由于值班员都是队部指定的,深受管教干部器重信任,可以时常“帮助”教养服从队长管理,能把队部的意图顺利地贯彻下去。
这就让他们掌握了一种可以对其他教养作威作福,为所欲为的权力。成了干部之下,教养之上的特权之人。
要说和以前当班长比,待遇上的变化。除了不用出工干活以外,夜里可以用伙房给的挂面和调料自己烧点儿吃的,过年过节能得到几瓶好酒作为赏赐。
接见的日子特许家属到值班员宿舍谈话并不限制时间,队长也不监督等等。至于平时多占多拿,臭吃臭喝,那更是瞒上不瞒下的事儿。
如果还要具体一点,只要再看看他们今天的值班室就知道了。
在教养队里,就寝以后从来不许熄灯,为的就是便于值班员来回巡视,避免不法分子利用黑夜为非作歹。
所以即使是深夜,整个中队的宿舍也都是亮着灯光。但区别在于宿舍里只有两盏十五瓦昏黄的灯泡。而值班室里的一百瓦大泡子却亮得耀眼。
如果再凑近,反差就更大了。
和死气沉沉、闷头傻睡的教养宿舍相比,值班室窗户上人影重重,屋里是大呼小叫的说笑和叮叮当当的锅勺撞击声,好不热闹。
如果要从蒙着一层水汽的窗户再往里一张望,恐怕就更要大大地意外了。
嗬,就看灯下,以“大得合”为首的四个人正围着两个铺着报纸的大木箱子在用扑克牌赌钱,每人叼着一支烟卷儿,弄得屋子里烟雾腾腾。
赢了钱的,咧着嘴嘻嘻地笑。输了钱的,尽管也笑,那笑声中却夹着骂老天爷、骂运气手气的脏字儿。
生着旺火的火炉子上,“尤三”却正在用一只大号铝饭盒在摊着鸡蛋。
他旁边的小桌上,除了酱油瓶、醋瓶、油盐罐儿之外,已经炖好了一锅炖肉、做好了一大盘“葱爆羊”,“烧带鱼”和“酸菜白肉”,还有好几瓶“二锅头”和十几只农场产的大苹果。
不用说,他们的年夜饭可比教养们的那点儿“猪肉炖粉条”和“胡萝卜馅儿饺子”强太多了。
当然,他们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也和这一天的特殊性分不开。管教干部总要回去过年的,所以除夕夜的教养院儿也就成了值班组权力最大的一天。
“尤三”这小子又有鬼机灵儿,早靠着磨洋工的办法,已经偷偷私做了一把伙房的钥匙。
而当“尤三”最后把摊的鸡蛋熟练地翻了一个面儿后,终于发出了开饭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