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大勺在这个活儿上还有额外要求。
说生肉不能直接放木桶里碰着冰,必须得把肉放在小坛子里,再把坛子放进木桶。
另外坛子和坛子之间还不能挨着,得铺上碎冰塞实了,还得拿冰盖上,这才算过关。
看看,多这么几句,这工作量一下就多了近乎一倍。
除了“上冰”,厨工还要砸煤。
每天都得把要烧的煤砸成“手把块儿”,大概是核桃那么大。
大了煤不易燃,生火就得奔一个钟头去了。
要小了,烧灶火力不旺,那也不行。
烧完后,还要掏炉坑。
掏出来的东西先不能倒,必须要把煤渣子筛出来才行。
这也是“张大勺”的要求。
他倒不是为了省煤,而是因为煤渣再烧时,没烟没煤味,最适合烙饼什么的。
但这些还都算不上麻烦,顶麻烦的是按照张大勺的要求,收拾那些灶台上的家伙什。
过去烧煤的灶,特讲究,一个主火眼,两个次火眼。
主火眼炒菜,次火眼一个“靠菜”,一个架汤锅。
所谓厨子“炒菜三把勺”,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正经手艺勺口多半指着高汤,所以不带汤锅的,肯定是野厨子。
那么可想而知,“张大勺”和华英两位师傅,一人一个灶台。
而且他们做饭的时候又不让旁人进来,做不到厨工候在左右,随刷随用。
那一顿饭做下来,得用多少锅碗瓢盆?
最关键的是对灶台洁净程度,“张大勺”就跟有洁癖似的,根本容不得半点疏忽。
每天都得摸一把,要有油有灰,绝对吹胡子瞪眼。
可当时日用化工品还没发展起来呢,刷锅都靠开水和碱面,难度可想而知。
但这还没完呢,甚至就连码放调料的顺序,也是固定死的,决不能错一点。
“盐糖味之素,料酒酱油醋”,必须要按颜色“由浅到深”,由稀到干的顺序摆放。
他说为的是不让颜色浅的盐糖,被颜色深的调料所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