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小子丫头们一通起哄,齐心协力想把洪衍武给哄下台去。
像一个特别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主儿,还傻乎乎的跳出来,直接跟洪衍武叫板。
“哎哟嘿,还真把这当成夫妻店了。你算什么官位啊?就敢来替咱们的经理开会?我可跟你说,结婚证就在你们家管用。这儿我们可不认……”
“哈哈哈”这话让整个屋都快炸庙了。
可洪衍武还真没生气,
他一点没跟这帮小子嘴上较劲,只是和陈力泉把一个纸箱子往桌上一放,俩人一掏里面的东西,就立马让屋里的人全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啊,敢情从箱子里掏出来是三条香烟和十几包瓜子,外带一包茶叶。
不用问,立刻有人耐不住好奇心,叫唤起来了。
“哟,怎么还准备这个给我们当见面礼啊?难不成今儿这是茶话会啊?”
“哈哈哈”,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可更稀奇的事儿在后面呢,洪衍武居然说,“对,今儿就是茶话会。而且还不止一天,你们要乐意,天天我都给你们开茶话会。”
轰然一声,整个屋里又是乱哄哄啊,绝对的无组织无纪律。
可这次却没人笑,因为在座的真的被搞晕了,彻底摸不透形势了。
反常即是妖啊,莫名其妙的事儿谁不防着?
都知道洪衍武不是善茬,怕就怕黄鼠狼给鸡拜年。
果然,又有人质问上了。
“姓洪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别来糖衣炮弹啊?有什么招咱明着来?玩阴的可是小人行径。”
洪衍武哂然一笑,这次可没无动于衷,立马回敬了一句。
“这些东西里可没下毒。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能这么想,内心也够阴暗的。朋友,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很不地道啊……”
“噢!”这次敲桌子的起哄,是送给质问的主儿。
也难怪,白给的东西谁不喜欢?
尽管大家都感到费解,可听洪衍武这意思,不像是恶意。
那好处当前,对挣不了几个子儿的这帮青工们来说,哥儿们就一边玩去吧。
洪衍武见此情景,笑容更盛。
他也知道这帮青工没耐性,便打算要进入正题,把来意亮明了。
“各位各位,东西马上就发给大伙儿,但有几句话我得说在前头。能不能静一静啊?”
别说,还真管用,驴的眼里一旦有了胡萝卜,那就是不一样。
屋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于是洪衍武不紧不慢的朗声发言了。
“各位,厂里的传言什么样,咱们其实谁都清楚。说实话,我知道大伙儿不愿意来,心里带着抵触情绪,觉着来服务公司不但让人看不起,还要吃苦受累,甚至还四处托门路想要离开这儿。”
“可我要说,这是有坏人故意挑唆啊。事实上,不光我理解你们,咱们服务公司的水经理也理解你们。要不水清没来呢?她就没打算指派大伙儿干活,一点也不想难为大伙儿。”
“在这儿,我来代表她宣布一条声明。那就是从今往后,绝不勉强大家伙儿劳动。你们大伙儿每天什么也不用干,就在这屋里待着就行。只要每月迟到早退不超过三次,基本工资和各种常规补贴就能一分不差的到你们手里。”
这话一说,屋里的人可都立马愣了,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有这样的好事。
于是又激起一片喧哗。
“真的假的?说话算话么?”
“不会吧,还有不干活白拿钱的事儿?”
“你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可别拿大伙儿穷开心啊?”……
此起彼伏的喝问中,洪衍武赶紧又解释了两句。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啊。我说话绝对算话,你们别也觉着不可能。为什么?我一说你们就理解了。”
“事实上,划拨你们过来,完全是厂里的强制命令。不光你们不乐意,水经理也不乐意。可不是嫌弃大伙啊,关键是摊子小,压根就用不了这么多人。水经理自问让大伙受委屈了,自然不好指使大家。”
“所以说,都是为了应付差事嘛,都不容易。你们让水经理过得去,她也愿意让你们过得去。大家彼此给个面子的事儿。你们在这儿只要老实待着,愿意,愿意聊天聊天,愿意打牌打牌,怎么都行,只要不要太喧哗就成。”
“她还说了,待着烦闷也没关系。从今往后,无论谁想请假都行,只要拿出假条来,一准儿批。当然,长期养病就得按病退算。而且天天歇着又没活干,奖金肯定就没有了。这是厂里的规定,谁也没辙。不过在这儿别的保证不了,工资和补贴白拿,是做得到的。”
话说到这儿,气氛彻底融洽,青工们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个个除了念叨,“嘿,水经理是好人啊”
就是一起骂,“谁他妈乱传的谣言,非告诉人家要拿咱们开刀,呸!狗屁!瞧人家这经理的做派,多大度!够意思!”
但这还没完呢,洪衍武马上又宣布了最让大家期待的一条。
“各位各位,最后咱们就说到这茶话会上了。这烟啊,是公司掏钱,给咱们男职工的,瓜子呢,是给女职工的。就为一条,让各位每天准时签到,并且保持屋里的卫生和纪律,千万别让厂里挑眼找茬跟水经理为难。只要做到这一条,永远都是烟白抽,瓜子香茶的伺候。你们说行不行?”
行不行?这还有不行的!
全场登时欢声雷动,大家伙齐齐叫起好来。
真是把洪衍武和没露面的水清当成慈悲大善人了。
不过这一下动静可有点大,差点没把房顶掀起来。
洪衍武忙不迭的请大家安静,好不容易才通过发东西,制止了激动的喧闹。
而就在大家一脸欣喜,开始领烟、拿瓜子的时候。
厂办也确实听见这边的吵闹,被惊动了。
郭书记和副书记正在说事,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都不约而同站起来,从窗口望去。
一个诧异,“怎么这么乱?”
另一个却笑了,“正常,这帮小子,谁管谁头疼。等着看热闹吧,好不了。”
而杨厂长也不免心里有点发慌,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揉脑袋。
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
“哎呀,怎么比原先还乱啊,不会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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