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眠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含笑不改,“那棵树已刻了我的名字,已然成了我之物,你这会就算想强撬,也休想从我身边把他撬走。”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沈夜澜脑壳微疼。
他实在想不明白,二人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在争一棵树?
他狐疑的看着二人一眼,果断选择远离他们,踏风而起,往镇中的方向飞了回去。
神秘人见状回头朝花无眠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来,忙跟着踏风而起,去找沈夜澜了,独留花无眠一人在山间凌乱。
“唉……”花无眠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轻叹出声,在人间走,看来还是仙体要方便得多。
他正思考着要不要用法术回去,就见刚刚离去的沈夜澜又折了回来。
沈夜澜皱着眉头,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朝他微点了点头。
花无眠勾唇浅笑,也以点头之姿回他。
月色如水,二人行走在林间小道,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花无眠时不时侧头去看沈夜澜的侧脸,唇角的笑意都快要压抑不住。
自从离开沈夜澜的身体以后,他已是许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看过他了。
这样想着,他突然有点后悔离开沈夜澜的身体了。看沈夜澜对那神秘人的态度,他又不禁有些犯愁。
如果他知道自己才是花无眠的话,他会不会也像对神秘人那样对自己?
花无眠不知道,但是他不想沈夜澜那样对他。
收回偷看沈夜澜的目光,花无眠开口:“你刚刚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要折回来?”
沈夜澜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直白道:“天黑路滑,怕你被豺狼吃了。”
“哦……”花无眠笑看向他,“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回来找我。”
他这语气太过亲昵,沈夜澜有些不适,故而加快了步子,与他拉开些距离。
花无眠无奈的看着他,几步快速跟上去,又搭话道:“这些乌羽,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因果循环,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只会不停的重复悲剧罢了。
沈夜澜抬头看了下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他们俩边有仇恨,我想他们暂时应该都不想看到对方,所以我想……”他顿了顿,继续道:“给乌羽换个栖息地。”
花无眠诧异:“换个栖息地?”
沈夜澜一本正经的朝他点了点头:“乌羽这种鸟太有灵性,其实根本不适合与俗世的人类居住在一起,在这个俗世中,只要它们还有价值,那么无论它们飞去哪儿,都不会避免被再次捕捉售卖的命运。”
“所以我想把他们放归于月溪山,那里都是修仙世家居住之地,一般没有邪祟侵入,修仙之人对名利这种东西也是视如粪土,只有将它们放归那里,他们方能永久的繁衍下去。”
虽然是个不太聪明的办法,但却也不失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花无眠笑笑,朝他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办法。”
沈夜澜静默,不语。
这个办法还是他追到乌羽的老巢时才想到的,那个老巢,是个十分阴暗潮湿的洞穴,像极了蝙蝠的栖息地。
他刚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不少幼鸟的尸体,而那些幼鸟,有一些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
这显是这地方不适合乌羽居住,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他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镇子里死掉的那些人简直活该。
当然,这种想法转瞬即逝,更多的,他是心疼那些幼鸟。
很快他就想到,既然乌羽都能勉强自己适应这种地方,反正这个镇子里的人们也不珍惜它们,那倒不如让他们牵途,去一个那里的人类对它们完全没有兴趣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月溪山。
月溪山景色秀丽,因有修真门派照拂的缘故,四季如春,最是适合飞禽走兽一类的动物居住。
在一片四季如春的土地上,望它们今后能重新繁衍生息,子嗣延绵。
沈夜澜轻呼一口气,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花无眠看着这样的他,手又痒痒了,想要逗一逗他。
奈何他现在是个人类,不能伸出触手来触碰他,占点便宜。
他将目光放在沈夜澜身上将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没话找话道:“那个整天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你的道侣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一点紧张。
离开前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有听到沈夜澜的答案,就被人冒名顶替了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答案告诉那个人,也不知道他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等等一系列问题,瞬间将他包围。
他平静的看向沈夜澜,可心脏却也还是无法自控加快了起来,拿扇子的手都无知无觉的握紧了些。
无论拒绝与否,现在他都想要一个答案。
沈夜澜没有看他,轻轻摇头,小声道:“不是。”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不由得紧了紧。
“我看你们两个感情挺好的,没有结道侣的意愿吗?还是……你看不上他?”他有些不死心的,想要问个明白。
这若是放在平时,他是段然不会问沈夜澜这样的问题的,也就这会顶着别人的脸,他才敢觍着脸问。
沈夜澜垂眸看着地面,其实并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谈自己的感情问题。而且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又如何回答别人呢?
于是他沉默了。
花无眠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愿再说此事,便也不再追问。
他是一直都不敢把他逼太急的,但最近之事,他确实是要狠狠的惩罚他一下了。毕竟,沈夜澜的身体,可比他的嘴,诚实多了。
二人行在山路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直走到天微微亮才回到客栈。
刚回去的时候,掌柜的还以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但看了一会儿后,他又默默的把目光收回了,什么都没有问。
但是他不问沈夜澜,却不代表沈夜澜什么也不会说。
走到掌柜的柜台前,沈夜澜从储藏袋里拿出一只乌羽幼鸟的尸体来,放在台前。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时不慎被凳子绊了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手在发着抖,指向那乌羽,又看了看沈夜澜,问他:“你你、你……你真的去找它们了?”
听他此言,好像也不是不知道在镇子里作乱的就是乌羽。
沈夜澜冷眼瞧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道:“邪祟我已除去,你们日后若想安宁度日,就毁了那个供奉乌羽的祠堂吧!也不要在家里给它们香火。”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解释始末的人,对于这个镇子里面的人,人为利益,鸟为食亡,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他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心里有些介意罢了。
顿了一顿,他再次道:“乌羽已然尽数被我消灭了,从此以后,你们夜间可以出门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不再多言,径直上了二楼。
掌柜的瘫软在地良久良久才反应过来,一看一旁同样傻掉的二小,问他:“那个道君刚刚是不是说,他已经把邪祟给除了,我们现在夜间也可以出门了?”
小二恍然回神,想了一会儿才郑重的朝掌柜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么说的。”
……
回到房间里面的沈夜澜立马就支开了花无眠,他用空间术将乌羽全数送到月溪山后,身体已是十分疲惫。
叫来小二上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沐个浴,几乎是头沾到枕头的那一瞬间,沈夜澜便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花无眠。
在梦里,他身体火热,想要花无眠帮他解身上的火。可是梦里的花无眠不但不帮他,还骑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问他,为何认不出自己。
沈夜澜觉得莫名其妙,可他又推不开花无眠,只觉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的人也越来越重,竟是将他生生压醒。
而醒来的第一时间沈夜澜就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很热,而且身上是真的压了东西。
来不及去看什么东西压着他,一道清爽的少年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你做了什么梦?身体怎的这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