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起月无痕,月无痕亦是在心里不怎么瞧得上他,人走了也不忘嘲讽道:“替身又如何?你倒是不找替身,但是你找了他几万年,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但他拿正眼瞧过你吗?”
季如雪被踩着了痛处,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狠狠的看向月无痕。
月无痕并不惧他,暂且放开了沈夜澜,转过身去与他对视,眼中笑意不减。
季如雪握紧了双拳,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虽然二人都未动,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沈夜澜掩去眸间冷意,只静静的看着他们,装作一副被吓得什么都不敢说的样子。他期待着,期待着他们自己内乱。
只是可惜,二人只是用眼神对峙了片刻,季如雪便转过了身去,“就算他不愿意看我又怎样?只要我杀了他的爱人,然后再将他囚于我为他打造好的宫殿中,他就算不愿意看我,他迟早也还都是我的。”
听他说这话,沈夜澜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忍到手抖,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缓缓闭了眼睛。
月无痕听言轻笑,“你知道我们师徒四人中,为什么你是最不受师尊待见的吗?”
季如雪不再理他,大步朝着殿门口走去,“那又如何?只要我事成,他就算不愿意也不行。”
月无痕没有再接话,待人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他才轻声喃喃道:“你还是太小看师尊了,其实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抹尘埃罢了。”他缓缓抬头看向金碧辉煌的大殿,“尘埃又怎能与顽石斗?”
强制的办法,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终究不过是……意识到了双方差距罢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月无痕回头看向了沈夜澜。
沈夜澜露出一抹警惕之色,往后退了退。
月无痕轻笑,眸中有些落寞,“若是他能像你这么弱就好了。”
沈夜澜:“……”
沈夜澜未语,被月无痕抱起,朝着内室走了去。
期间,月无痕问他,“吃药了吗?”
沈夜澜想要开口,但看月无痕眸间有一丝冷意一闪而过,他便闭了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月无痕满意的勾了唇角,“真是个乖孩子,只要你待会儿和现在这么乖,我一定不弄疼你,好好疼爱你。”
沈夜澜:“……”
沈夜澜缓缓的握紧了他的手臂,用力到指尖发白。
月无痕以为他是紧张,看着他的手轻笑道:“你不用太过紧张,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沈夜澜低头,将脸埋在阴影中,还未走到床边,他便再也忍受不住,缓缓开口道:“你所给予的,我与花无眠,都恶心至极。”
月无痕有片刻的愣神,但胸口的痛觉立马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诧异的低下头去,刚好对上沈夜澜抬起的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月无痕惊得立马松了手,一掌拍向了沈夜澜的胸口。
沈夜澜急促躲过,再次持剑而上,一刻不耽误,对准他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花无眠说过,头是神明的软肋,只要用天骨所制之剑将对方的头颅砍下,那即便他有万千供奉,也能让其灰飞烟灭。
只是月无痕的实力明显也是不弱的,尽管在受了伤的情况下,他还是反应迅速的躲过了沈夜澜那一剑,甚至在躲避之时,召出了自己的佩剑,又接下了沈夜澜一剑。
只听得叮的一声,沈夜澜顿觉虎口发麻,微微蹙了眉头。
月无痕见状,冷笑出声,“居然是你!沈夜澜!”
沈夜澜并不想和他废话,一朝不中,立马又携剑而起,再次攻了上来。
月无痕冷哼一声,沉眸道:“都说你是修真界的天才,可沈夜澜你知道吗?我可是师尊在几亿人之间,精挑细选出来的继承者。我和我的师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天才中的佼佼者?我们哪一个不是修行了几万年而有了今日成就?沈夜澜,你以为在我们面前,你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你不会真的以为,能杀得了我们吧?”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轻视,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口气。
沈夜澜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一心都在攻击上,冷冷道:“能不能杀得了,胜负之后见分晓。”
“呵……”月无痕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别以为我师尊喜欢你,你就可以自以为是,他那么喜欢你,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神都是……”
他一句话未说完,沈夜澜突然虚晃一招,月无痕虽不在意,但身体本能还是躲过了这一招。
哪知,沈夜澜却突然从左手中召唤出一把纯白色的剑,一剑刺向了他的心脏。
月无痕闪躲不及,竟真的被刺中,那后语便也被止于喉间。
有血腥之味直冲喉口,月无痕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刺入自己心脏的剑。
此刻,那把剑的剑身已变得浑身赤红,剑柄上的那朵花更像是吸足了他的血一般,红得发黑,宛若地狱之花。
“这是……”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抚摸着那把剑的剑身,突觉心间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不是被剑所伤的痛苦,而是……被情所伤之痛。
在这把剑出现之前,他原本以为,他的师尊对沈夜澜也不会图个新鲜感,毕竟这人来自于一个很有意思的世界,确实是有不一样之处的。
可是现在……
抚摸着这把冰冷的寒骨剑,月无痕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这把剑更冷。
他的师尊该是忍受着怎样的疼痛,才把这根骨头取出来送给眼前这个人的?若不是爱到了极致,谁会把自己的天骨送人?
他……原是真的爱他,且爱到了骨子里。
月无痕忍受着胸口剧痛,突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他狠狠的看着沈夜澜,咧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从一开始的低笑出声,再到后来的仰天大笑,笑到全身颤抖,笑到眼泪都掉了出来,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夜澜微微皱了眉头,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癫狂。但他却是没有留情,趁着月无痕暂且没有反抗的打算时,再次用力,将剑更深的推入他胸口。
有血顺着月无痕大笑的口中滑落,但他却没有在意,仍旧肆意的笑着,直到最后那一刻,他身体迸发出金色光芒之时,他方看向沈夜澜,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狠戾,开口道:“沈夜澜,你抢走了我的师尊,我用□□义诅咒你,只要你敢入轮回,便世世为娼,不得善终。”
沈夜澜冷冷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将剑抽出,然后挥剑,毫不犹豫的一剑斩下了月无痕的头颅。
只听得咕噜噜一声响,那头颅滚向了一边。
沈夜澜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一伸手,将头颅提在了手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宫殿。
身后金光四射,闪了人眼,待再看之时,那里已空无一物,好似……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什么似的。
沈夜澜步伐稳健的走出大殿,殿外还有奴仆在候着。
那奴仆以为是月无痕,压根不敢抬头,反将头低的更低了些,恭敬道:“陛下。”
沈夜澜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叫你们妖族四王来见我。”
妖族以皇为尊,在皇之下,有王为副主,若皇逝,无新皇继任之时,便以四王暂代皇职。若是有新主上位,能力不足时,也会由四王辅佐,直到新皇能一人成事为止。
那奴仆一听声音不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沈夜澜,见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手上还提着他们家尊主的头,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呆在了原地,竟是吓晕了过去。
沈夜澜:“……”
沈夜澜无奈叹气,只得自己御风而行,站在了妖界最高处的铜钟前,用内力敲响的钟,惊得妖界立马大乱。
妖界铜钟,若不是大事者,不得响。
沈夜澜不慌不忙,将人头悬于高处,厉声道:“新任妖皇试图侵占我人间界,有违之前所签和平盟约,今特到此处取其性命以示告诫,望妖族谨记和平盟约,若再有犯者,下场如此人。”
他所用的声音并不大,却是用了灵力传音,所有凡习过法术之妖,皆能清楚的将此话听入耳中。
本就被钟声扰乱的妖界听此言,立马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有王听到此言,立马赶了过来,一看是沈夜澜,吓得差点跪了下去。
抹了抹额头的汗,王正要开口,却对上了沈夜澜冰冷的眸子。
他顿感心中一滞,忘了言语。
沈夜澜静看向他,缓缓开口:“本尊知这次事件皆由月无痕一人所为,你放心,本尊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于整个妖界。”顿了顿,沈夜澜继续道:“但今后,还请雨王好生辅佐新帝,让他知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恭敬之语立马止于喉间,雨王不停的擦着头上渗出的冷汗,一个劲的点着头,“是、是……在下一定竭尽所能辅佐新帝,再不让今日之事重蹈覆辙。”
沈夜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雨王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沈夜澜的下一步吩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去。
却发现,哪里还有沈夜澜的影子啊!
这一刻,他终于绷不住了,腿软到压根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险好险……”
沈夜澜从妖界里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花无眠。
花无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朝他伸出手,“我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