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上上下下打量着苏懋,眼底满是兴味。
苏懋大大方方任他看,唇角微笑弧度都一丝没变,连露出的小虎牙似乎都透着智慧。
小郡王蠢蠢欲动:“还能再来点么?”
苏懋还真有。
他微微一笑,头略抬,颈部线条在宫灯映照下更显修长漂亮,肌肤润白:“死者口中有明显的蔬草类清淡气味,他在临死前吃的最后一样东西,大概是时令性蔬菜,或者就是野菜,虽现在是夏季,万物生发,但在宫中,品阶低的宫人想吃到这么新鲜的食材还是有些难度的,这东西哪里来的?”
“死者衣下皮肤看似没什么异样,实则有暗伤,有多处伤口愈合的痕迹,膝盖皮肤磨损情况尤为明显,此人该是经常被罚,罚跪为多——要么,就是他本身办事不够尽力,不够聪明,要么,就是经常被人使唤欺负。”
“凶手先是在短短时间内shā • rén,再大剌剌将尸体悬于奉和宫,除了之前我所言对宫内情况熟悉,作案从容外,此人还十分得意,有炫耀,炫技之嫌,这很有可能不是对方杀死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此案,并不是那般无足轻重,随便推诿,就能过得去的。”
苏懋里外点透了,这次糊弄过去,还会有下一次,总有你糊弄不过去的时候。
徐昆雄眼梢一眯。
小郡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觉得有意思极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方才我听归副司使唤你苏懋?此番推案真乃神技,你若能助本案破解,本郡王予你便宜行事如何?”
就差直说让你主理破案了。
若在别处,区区一个小郡王,哪怕是本朝长公主最宠爱的儿子,也无权插手刑名之事,但这里是奉和宫,废太子住的地方,别人退避三舍,恨不得少沾点晦气,有人愿意站出来……你管他能干到什么程度?反正最后出了事,不是自己的责任!
归问山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徐昆雄脸色就略黑了点,刚刚他放的那些话,将归问山和苏懋都得罪了,万一别人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小郡王如此厚爱,”徐昆雄试图给自己争取点自主空间,皮笑肉不笑地转向苏懋,“你怎么还呆住了?小小年纪就是靠不住,心性欠长,快些回话啊,别让小郡王等久了。”
眼色暗意之下,皆是你敢接受试试看?
苏懋好似真就年纪小,看不出别人威胁似的,朝小郡王拱手:“谢小郡王赏识,苏懋必不负厚望。”
徐昆雄当即就眼睛睁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注定做不了朋友的人,苏懋并不怕得罪,不过为了自己的事顺利,少些掣肘,他还是点了徐昆雄一句:“奉和宫的事,绕不开太子殿下,殿下虽闲云野鹤,不爱问事,总是不喜欢被蒙蔽的,一旦事情闹大……恐所有人都难独善其身,苏懋此次,必全力以赴。”
徐昆雄一凛。
这哪里是表态,这是在反威胁他!废太子的确不好惹,自己屁股底下也不是没有屎……但这姓苏的小王八蛋是不是太轻浮了了些!
他阴阳怪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人倒是胆大啊。”
苏懋微笑:“我行,我为什么不上?”
徐昆雄:“你以为你是谁!”
苏懋笑意更大:“不才区区在下,正是经数次擢选,送入奉和宫,将为太子殿下爱宠的人。”
一句话,成功让现场气氛凝住。
苏懋其实有别的话术应对压制,可来来回回太麻烦,这个徐昆雄看上去精明,又不够太聪明的样子,来回拉扯远不及这个够分量:“徐门正若是不服,要不要去问过太子?”
这种事怎么问?
徐昆雄只是被通知今天会送来一个新人,叫苏懋,并不知道此人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先前是否有渊源,真直剌剌去问,若有渊源,他便是得罪了苏懋,以后等着被穿小鞋,若无渊源,那便是冒犯了太子,要是运气不好,撞到了太子犯疯病,那完了,他没准和这苏懋一起被赐死,命都得贴进去!
小郡王就感觉很有意思了,一脸新奇的看着苏懋,捂扇沉吟,你们做人娈宠的,都这么拼的?
“我太子表兄可凶的很,你就不怕被他降罪?”
苏懋还真不怕。
没见别人这么扫奉和宫面子,大剌剌蔑视羞辱,这位太子都没出现?
要么,废太子就是个真废物,任人宰割,生死由人;要么,就是胸有城府,不欲理会这些小节,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才好。
前者无需怕,后者么,他分量不到位,怕什么?
苏懋眉眼弯弯,白肤红唇映着小虎牙,笑容纯真似阳光雨露,能晃花人的眼。
“为何要怕?他可是我的太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