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手,做了个无奈地姿势:“怕死是人类的本能。他们愿意做这个英雄,我可不想。”
所以他将蛊毒下到死士上,让他带着一众魔物直抵昆仑,又通知到觊觎昆仑已久的大妖,总算逼得昆仑分崩离析,不死树更是遭到了重创。
裘唐意味深长地开口:“只有心甘情愿的魂魄,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你要知道,昆仑的凤凰当初赴死时并没有后悔。”
“噌——”
锋利的剑光快出残影,势如破竹,带着主人的怒气直指裘唐眉心。
而裘唐只是略微偏头,伸出两根手指牢牢夹住剑身。
鲜红的血从指缝间缓缓流下,他面不改色,甚至还轻轻叹了口气。
忽略地上明亮的缚阵,他看起来正如一个拿小辈没办法的老人。
卿浅脸色惨白,动作却不让分毫、步步紧逼:“她心甘情愿,你就能心安理得?”
裘唐终于收了笑,抬起手,灵气以他为中心疯狂涌动。
他扬起下颌,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一颗能连通轮回井的树,一只好骗的凤凰,还有一众天真过头的妖怪。”
“你以为白云歇当真没打过昆仑的主意?”
“你师尊早就设计好了备选方案,能吸引魔物的蛊是她制成的,我不过是把这些拉出来摆在明面上而已。”
察觉到卿浅的力道隐约有松动,他句句逼问:“昆仑之祸、凤凰腹背受敌,她有来帮忙吗?献祭本来可以中断,她有站出来阻止吗?”
“同门亲友在她手中不过是一枚棋子。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卿浅有瞬间的晃神,哪怕她很快调整过来也已经迟了。
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在她肩膀上,强劲的灵气逼得她倒退好几步。
最后控制不住地半跪在地,咳得躬起了身。
“咳、咳咳。”
点点红梅在白衣上绽开,分外刺眼。
轮椅碾出一道道辙痕,裘唐缓缓驶到卿浅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凤凰本该死去,可她再次出现了,而流沙的封印被破。我听说得天独厚的大妖能逆天改命......”
卿浅又咳了几声,以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抬起头艰难地吐字:“原来如此。”
他是想要一个心甘情愿的魂魄,再一次复现千年前的献祭。要一个长生不死的秘法,好残喘于世。
从前让凤凰甘心赴死的是昆仑,而今换成了自己。
卿浅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攥住了,还在不断拉扯,连呼吸都能带出疼。
她的视线逐渐被灰色噪点覆盖,大脑清晰地知道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手中的剑却不听使唤。
成为江如练的弱点,竟让她生出一种想要自毁的冲动。
自己走后,江如练是不是就不会再被威胁了?
如果自己当初能狠下心,江如练就不会困守停云山,更不会忍受那么多指责和束缚。
信任之人到头来不可信,亲近之人算如今不敢亲,她竟活得如此可笑。
缚阵还在继续运行,裘唐怡然自得地靠着轮椅,指尖点了点扶手。
黑色细线如有生命般缠绕上卿浅的小腿、手腕,勒出深深浅浅的红痕。
而阵中人眼眸沉沉,并没有做出反抗。
缚阵的最后一步是大型传送术法,繁复的花纹亮起蓝光,随着卿浅的身形渐渐模糊,裘唐笑得开怀。
“放心,等‘交易’结束。看在白云歇的面子我会把你和江如练同葬,就选在停——”
“砰!”一声巨响,裘唐的话戛然而止。
炽烈的火肆意燃烧,如红云席卷,所过之处一并点燃,颇有股疯劲。等凤凰火不管不顾地将灵气烧得一干二净,阵法也因此截断。
江如练从火中走出来,昳丽的容貌与火焰相交,更添了分非人的妖异。
她的眼神只落到裘唐处一瞬,就移到卿浅身上。
“师姐?”
卿浅抬头,失了焦地眼睛愣愣地望过来,唇上是鲜血染就的艳红。
这无疑令凤凰暴躁,本来就不怎么稳定的精神状态此刻更是崩塌得彻底。
得快点、快点把人抓过来。
眼见江如练快步走过来,大妖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裘唐意识到不对劲,皱着眉将手放到卿浅肩上。
“江如练,你冷静点。”
这是提醒,也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