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齐墨心中的惴惴不安随着这两个词的浮现而愈发剧烈。
就在溪流飞速汇聚即将涨成汪洋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笑打断了齐墨。
齐墨吃惊地看着兰溪羽趴在自己膝盖上笑得沁出眼泪,仪态全无,一只手还扒着他的衣角。
“你笑什么?”齐墨低声说着,轻轻推兰溪羽的肩膀。
“没事,我没事。”兰溪羽揉掉眼角泪水,直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挨着坐到了齐墨旁边。
“为了表示礼貌,所以吻手。因为待人疏离客气,所以连小小的任性都觉得别扭不自在。”兰溪羽看着齐墨,"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家里管地太累,但其实你对自己的要求也从来没有降低过吧?"
这句话撞在齐墨胸口,声音虽轻,却一下子贯通了全身,甚至把掌心激出了汗。
是了,他总是把责任怪到家中。可他什么时候放过了他自己呢?
他以往总想着要如何逃离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父亲,想摘掉身上那些数不清的好孩子标签和优秀符
号。
孰不知,最最无法摘除的,是他多年来自己给自己强加的束缚。
他不能容忍自己松懈,无论是在挑选剧本这件事上,还是在镜头面前表演的时候,他都认真对待、拼尽全力。
这个刁钻的角度,倒是一直被他忽略了。
心里像是有团火“腾地”燃了起来,渐渐有燎原之势,铺满整个胸膛。止住这股势头的,是兰溪羽的手。
兰溪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胸口的位置。
“对自己严格,对他人宽容,出现什么问题也率先从自己身上反思,老好人,而且是个被别人当成不好说话的高冷男神的老好人。”兰溪羽似笑非笑地,手指在他胸前划过,“墨墨,你长这么大,是不是连一个脏字都没说过?"
齐墨并未吭声。
墙上钟表的指针"咔哒"一声越过数字"10"。灯光柔和地投映在齐墨身上,耳廓位置透着暖橘的光。
兰溪羽坐在齐墨身侧,瞧着身边这位面容冷峻却又内心柔软的人。如此通透,知世故却不世故,难得的赤子之心。
四五年前,他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独角戏》,看完后在角落里抽泣着哭了一场。
他曾经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阿岗那个角色,但后来通过阿岗了解了角色背后的演员之后,他才发现真正演出了阿岗灵魂的是齐墨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