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羽正式进驻《定山河》剧组拍戏的当天,剧组的长预告和言图一股脑都发了出来。
在等待灯光摄像摆位置的时候,兰溪羽坐在道具土坡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忽地光线一暗,他拾头看去,却是齐墨穿着戏服走到他身边,手握剧本坐了下来。
整个场子的人几乎都看向了这边。
第一眼是看齐墨————以往拍戏休息期间,齐墨可从来都不跟同组演员互动,他们控制不住八卦的好奇心。
第二眼是看兰溪羽————待看清楚齐墨找的人是谁之后,工作人员蠢蠢欲动的八卦欲望也都消停了。
嗨……这不是那位"限定情侣"么?
一开始还觉得他俩的新闻新鲜,现在都腻了,动不动就在热搜上飘着,见怪不怪。
要是哪一天这俩人官宣了,大家可能也就是砸吧砸吧嘴,说一句"果然如此"。但要是哪一天这两人闹掰了,大家反而会打起精神再努力吃一顿瓜。
齐墨他们今天要拍摄在军队的戏,兰溪羽举着个帽盔放在头上,活泼的性子倒是像极了剧本中的兼乾。
“有几点意见。”齐墨开口,“说得不一定完全对,仅供你参考。”
兰溪羽听出了齐墨是想给他提建议,便立刻收敛了姿势,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来。
“兼乾的身份是卧底,所以前期一定要收敛锋芒。”齐墨说得很耐心,“你的眼神太外露了,稍微往回收一收。”
“外露?”兰溪羽倒是听懂了齐墨的话,但没明白怎么算是外露。
恰好胡青眉导演路过,听到他俩的交谈,笑着凑近了说:“齐墨说的意思是你看他的眼神不要太直白。萧乾不会那么直接地看鸿鹄,你站在他旁边,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
这么暧昧的话从第三人嘴里说出口,兰溪羽倒有些不自在,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拉。兰溪羽对齐墨感情不一样,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齐墨看出了兰溪羽的窘迫,用手拨开帽子,看着阴影下抬起的碧眸:"没事的溪羽,你尽量带入角色,从踏进这个场地开始我就不是我,是鸿鹄。你眼前的也不是齐墨,是鸿鹄。明白了么?”
许是齐墨这副教人的样子太认真温柔,本来想加入讨论的胡青眉硬生生忍住了没吭声,她站在旁边兴致盎然地听了一会儿他俩交谈,随后像是有了什么灵感一般,勿匆快步离开了这两人身边。
定山河第三集第二幕
“哎,你的头发,天生就是白色的吗?”一个士兵凑近了问。
月上中天,营地中传来炙烤鹿肉的香气。鸿鹄在地里挖了个坑,架上篝火,串了串鹿肉。
“他们说你是个怪人,不善言谈,今日瞧见,果真惜字如金啊!”那名士兵语气甚至有些激动。这人把自己裹成个粽子模样,厚着脸皮待在他身边一下午了。
鸿鹄刚从身上抽出一把小刀,浇酒淬火,闻言直接将小刀插在了鹿肉上。他站起身,逆着月光冷冷地瞧了眼那位心直口快的新兵:“离我远点。”
疾风营的众人都知道,他们军中的那位白发少年,战功立了一个又一个,入伍三月即为伍长,一年半即为百夫长,进阶之快令人咋舌。
但是鸿鹄孤僻古怪的性格,令战友们钦羡他的同时也畏惧他——鸿鹄从来都是坐着入睡,一点点响动都会惊醒,四更练武,夜深方返,不与任何人结交攀谈。
新兵看着那柄刚刚淬过火的小刀,嘻嘻一笑。
“就不,鸿鹄,你小小年纪这么厉害,我要跟着你。跟着你能打赢,所以就能活命。我的百夫长大人,你不会让自己手底下的兵死在你面前的吧?”
鸿鹄安静地看了看这位新兵,最终收起了刀子,丢下一句:“随你。”
夜半时分,瞭望岗哨的号角吹响,众人从营帐里急急忙忙集结的时候,看见那位白发少年正从地上以趴伏的姿势爬起。
鸿鹄呼出一口气,踩熄了剩下的一盏篝火,将刀指向西北。
“打头阵的是轻骑,约百匹,后面跟了几匹重骑和鞘重车。北风,不宜火阻,应拔营前撤,袭后方。”
“来不及。”队伍为首的中郎将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圆了。鸿鹄将刀插回鞘中,翻身上马:“我去断他们的辎重!”
“鸿鹄,你疯了!你一个人怎么断辎重!”中郎将着急地大吼,鸿鹄却骑马踏月而去。
中郎将哆嗦着嘴唇,瞧着鸿鹄离去的背影,听见哨岗吹了第二声号角,咬牙抬手:"兄弟们听令!全体拔营!右翼前撤!给我先剁了他们的轻骑团!"
恶战当夜,祁连山下了大雪。
这场雪持续了五天,直到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灌满山谷,河水皆冻,天气才重新晴朗起来。
正在北方漠城办事的崇仁太子,在放晴的那一日来到了疾风营的驻地。
五日前,疾风营打了一场漂亮的拦截战。大军从右翼切入,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轻骑团慌不择路,打到一半又听到辎重被夺的消息,顿时军心大散,死伤过半。
断了辎重,夺了粮草的人,正是那晚单刀赴会的百夫长,鸿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