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一切逐渐远去,他们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车站。
断裂的铁轨空荡荡的,没有诡异的列车,尘土飞扬,恍惚间就好像他们只是一群野外遇难的幸存者,在这等待回到城市的列车。
审判结束的时候,关于李家村的现实景象就消失了,所有的尸体与村民都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村子。
而手机发来了通知——
李家村站将在三小时后永久关闭,请幸存的乘客尽快回到车站候车。
所以走之前,费允笙还特地顺走了一个大茶缸,一盒火柴,木头和碗筷。
刚好李家村那条溪的下游就在车站附近,他们可以煮点热水喝。
“幸好这是流动水源。”费允笙想到李家村那些尸体,“不然我真不敢喝。”
席问归的包里好像什么都有,他拿出来几包泡面给其他人。
杜苓:“谢谢——上车还你。”
她此刻确实需要食物补充体力,身体已经到了临界值,也甭管泡面健不健康了。
费允笙的大茶缸一次只能煮一份泡面,他先问了食物来源的席问归吃不吃,席问归拒绝后便给了杜苓。
在这里五六天没吃上好饭的情况下,泡面实在太香了,让人难以拒绝,即便早上吃过面包的闻酌胃也蠕动了下。
“你要不要?”费允笙问他。
“我早上吃过。”闻酌言简意赅,“你们先,我自己来。”
本来说不吃的席问归又反悔了:“我也想吃。”
刚好费允笙煮好了第二份,他贴心地递过去:“小心烫。”
席问归:“……”
他半天没接,费允笙疑惑道:“你不吃辣?这份辣椒确实放的有点多……”
因为是给赵小薇煮的,他提前问过,赵小薇好辣。
后面的赵小薇叹了口气,直接拿走了费允笙手上的泡面:“别费力了,煮你自己的。”
费允笙一头雾水,懵逼地又拆了包泡面。
夏天林子里的枯树枝也不算少,地上也有很多可燃烧的落叶,五个从前素不相识的人聚在站台上煮泡面,颇为凄惨。
闻酌一只膝盖虚虚跪在地上,给茶缸下加火,很快第四份泡面就好了。
他看向旁边的席问归:“想吃?”
席问归点头:“谢谢小——”
“自己煮。”闻酌打断了他,说完就走到站台边缘开吃。
“……”
费允笙终于悟了:“他想吃闻酌煮的?”
杜苓喝了口汤:“你终于发现了。”
费允笙啧了声,小声问:“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不远处的席问归看过来:“我听得见。”
费允笙立刻做了个封嘴的手势:“我什么都没说。”
两天实在有些漫长,特别是手机没信号还没什么电。
不过在副本里,手机的电好像格外耐用,闻酌来之前手机只有百分只四十七的电量,却坚持了五天,当然他也没怎么玩就是了。
“忘了说——”吃饱后的杜苓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在列车上手机也需要充电的,需要花车币购买电卡,等会儿站点结算的车币别都用完了,不然下个副本就是闷头苍蝇一通乱撞。”
“好。”闻酌肯定有席问归提醒,赵小薇知道杜苓是说给自己听的。
即便百般无聊,众人的交流也都不是很多,都吝啬提及自己的过往。
“这些餐具都带不上车吧?”赵小薇问。
“带不了,只有特殊物品可以带。”杜苓顿了顿,看向闻酌,“比如你的那把手术刀,很可能就可以。”
“我带走了它,李家村屠村的凶器岂不是不见了?”
法医的关注点就是与众不同。
席问归说:“这个案子里凶器不是破案的关键,不用担心。”
闻酌摸向口袋,突然蹙了下眉。
他兜里多了一样东西,摸起来质感很像车票。
拿出来一看却并不是车票,而是一张弃权票——应该是温乔手里的那张。
当时温乔说想要席问归手里的巧克力,应该是想再借着鲁向南的身体感受一次食物的味道,但巧克力毕竟不是闻酌自己的,再加上后面一直没碰上温乔,这个交易就被搁置了。
至于这张弃权票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兜里的……只有昨晚他睡着的时候才有机会。
他看了眼席问归,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七个晚上,列车终于来了,它从远处的轨道缓缓驶来,看起来比现实里的列车要慢不少,依旧是那辆044次列车。
“呜……呜……”广播声随着鸣笛响起,“本次到达:李家村站,列车开门三分钟,请持有车票的乘客尽快上车。”
“咚——”
车站钟表响起了零点的钟声,所有人的手机都是“叮”得一声,收到了站点结算的通知声。
“新乘客需要先去2号车厢结算。”杜苓没看手机,提醒过后,她和席问归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还泡面的钱,就走向了后边的九号车厢。
“不是没网,怎么加好友?”赵小薇疑惑地问。
“上车后手机会多刷出两个页面,一个是好友列表,一个是个人主页,你们上车就知道了。”费允笙当时就是八号车厢下来的,也理应回到八号车厢,“除了部分需要特殊权限的车厢,其它车厢都是互通的,通常两个副本之间都有一段较长的休息期,如果没事做可以来找我。”
知道了别人的上了哪个车厢,基本就等于知道了对方的位置,毕竟每个车厢能住的人数量有限。
而每个车厢门上都有一个检票口,赵小薇将车票靠近,很快就听到了滴得一声,门开了,待她进入又迅速合上。
看来需要每个人单纯刷车票,随着费允笙也消失在站台边缘,外面顿时就剩下闻酌和席问归。
两人都没说话,顿了好一会儿,席问归突然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要说这个问题着实有些暧.昧,闻酌记忆里席问归的样子不算清晰,他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从前他们走在一起,像年轻的父亲与儿子,也像年长的哥哥与弟弟。
可如今的他们身高差不多少,外表看起来席问归确实要成熟一点,但却少了辈分的差别。
于是问起“你有没有想过我”这种问题多少有点暧.昧。
但席问归不是,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多少波动,问这个问题似乎也只是单纯的想问。
闻酌以问句回答了问句:“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那就是不想了。”
席问归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展现出遗憾,他走到二号车厢门口,用属于闻酌的那张车票刷开了门,一副打算看着闻酌上车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