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倒是没有对陆雪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态度感到失望不喜,他理解阿雪化形还没有多久,对一切事情都充满好奇是很正常的事情。
尚未有机会教导小兽做人应当如何行事,沈虞以为阿雪会在和同门交流的时候说些孟浪的话,或者做点奇怪的举动,所以陆雪意最初几次找人玩乐的时候,他有用神识看顾着少年。
出乎沈虞意料的是,阿雪融入众弟子的过程非常顺利,也没有跟谁说想结道侣,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知道初为人的小兽不会乱来了,沈虞在陆雪意离开仗剑峰山顶的时候仍是没办法专心做自己的事——或许是因为阿雪从当猫崽到化形成人,都从未认真修炼过,所以他担心小家伙寿命短暂。
这天晚上,陆雪意打坐修行一个时辰,见小师叔在闭眼冥想,也不吵他了,直接倒头躺平,这是又要睡了。
沈虞睁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床榻边,敛眉“斥责”道:“阿雪这些日子过于疏忽修行了,不如先潜心修到金丹。”
语气一点也不严,少年掩在被褥中的唇角轻勾,“我认真修炼的话,你会开始喜欢我吗?”
沈虞顿了一下,否认的话落到嘴边,莫名被吞了回去,“两者之间是没有关系的。”
“那青衍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沈虞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了眼前少年的模样,他闭了闭眼,一定是阿雪平日说喜欢太多了,所以他听到这两个字后才会联想到阿雪身上。
“我也不知,我欣赏许多人,但与心动无关,爱慕是很复杂的感情,阿雪或许只是把我当作父亲,你未经世事,思想懵懂,对我多有依赖,所以才会执意结为道侣,想着永不分离,阿雪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将亲情误解成了爱慕。”
剑尊大人可是难得这样长篇大论,可惜每句话都在陆雪意的耐心底线蹦跶——见鬼的当作父亲!
少年盯着坐在旁边的人,忍不住磨了磨牙,沈虞兀然觉得后颈一凉……
躺着的人坐起了身,冷着脸用双臂揽住了沈虞的脖颈,贴上了那片温热。
好想念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啊,陆雪意紧紧贴上了小师叔的唇,刚舔了一下,理智阻止了他继续深入下去——他现在可是一只刚做人的单纯小兽,不应该表现出身经百战的样子。
最后也只是不轻不重在沈虞唇上咬了一下,发泄了一点火气就撤开了。
再看小师叔,他怔愣的表情跟以前初次接吻的时候一模一样,可惜陆雪意没有和以前一样等来回吻。
“你再否决我的心意,我就要当着别人的面亲你了,让全天下都知道剑尊大人被一个小筑基给非礼了。”
两人只剩一拳距离,少年压低的威胁声音唤回了沈虞的神,他站起身,呵斥了一声胡闹,而后绷着脸甩袖离去,可惜耳尖染上了一抹薄红,暴露了这是落荒而逃的事实。
陆雪意独占了洞府主人的地盘,他看得出小师叔没有真的生气,轻笑一声,躺倒在床睁眼思考,眸中隐藏着狡黠的光芒
——日久生情,细水长流的撩人路线太漫长了,老夫老夫了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该打破现有的局面刺激一下小师叔了。
翌日,陆雪意寻遍了雪林都没有看到沈虞的身影,凭两人的修为差距,就算沈虞站在他背后,也能让陆雪意察觉不到。
三日后,仍见不到小师叔的人,陆雪意感叹一声这也太纯情了吧。
不过他的行事风格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当然,陆雪意并不是要认错哄人……m
少年冷着脸,拿着一柄灵剑走出洞府,抬头四下张望了一圈,眼中浮现出失望,说话倒挺硬气:“你是这处的主人,躲着算怎么回事,既然不想多看我一眼,那我走就是了。”
失落中带着难过,难过中带着恼意,失恋差不多是这样吧?陆雪意自认语气神态都到位了,撩下话就走人了。
崖边,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沈虞仍清楚地听到了少年的每一句话。
他心乱了几天,给陆雪意的行为找了理由——阿雪还是猫崽的时候偶尔会舔咬他的手,他只是习性未改,对这种事情理解不深,那天晚上不应该直接将人丢下的。
以为阿雪是要去御兽峰久住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人带回来,便看见人离开了玄清宗,御剑飞行刚学不久,转眼就被小兽用在离家出走上。
“……”
——
嘈杂的街市突然安静了许多,路人或假装无意瞥过,或直勾勾地盯着一个蓝袍银发的精致少年郎。
这相貌,一看就是从妖族来的,只要这妖不吃人,他们就不怕,甚至还有闲情琢磨这小伙子的原形是什么,定然是漂亮可爱的小兽。
陆雪意走着走着,发现后面的路人都表现如常,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少年抿嘴偷笑——他赌赢了,小师叔也没表现的那么生气嘛。
沈虞在阿雪身上施了障眼法降低了他的存在感,见他没有察觉异常,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因为他独身在外,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而不满。
小兽化形后一直呆在玄清宗,不需要与人交易,也就没人意识到他身无分文的事实。等陆雪意想找间客栈住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灵石。
“……”小师叔一点也不贴心,怎么能不给孩子零花钱呢!
沈虞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见到阿雪的时候,要么被逗到心乱,要么在苦恼该如何让他从这段莫名的爱慕之情中醒悟过来。
后面有小师叔看着,陆雪意也没办法做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去搞钱,反正辟谷了饿不死,想寻清净了在荒郊野岭落脚也可以。
之后的十几天,陆雪意完全是随便挑个方向飞飞走走,七拐八拐,若真是灵兽化形,他现在多半是迷路了。
中途也采过一些寻常灵植,杀了几只灵兽换取灵石,不多,但他进梦境是休假谈恋爱的,现在就当穷游好了,也不需要搞大钱换资源修炼。
沈虞最开始看到阿雪去找低阶资源的时候,便生出了立即将人带回去的念头,被他养的娇气又黏人的小兽,还没有学太多人类的常识就开始dú • lì生存,如何受得了这种落差?
令他意外的是,阿雪适应的非常好,没有贵重的吃食和舒适的被褥,也没有一众玩伴,他依然是朝气满满,灵动的双眼没有一丝蒙尘。
夜晚,站在树上的剑尊大人看着下方枕着大灵狐睡得香沉的少年,无意识地折断了一根小枝——吻了他,就一走了之,看上去更是没有一点想念。
沈虞目光沉沉,已经在考虑将人带回仗剑峰关禁闭,让不懂事的小兽反省一下错在了哪里。
或许是不舍阿雪继续过这种苦日子,又或许是想让爱热闹的孩子有机会跟人说说话,沈虞还是出现在了陆雪意眼前。
一大清早,陆雪意是被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和林鸟被惊飞的动静给吵醒的,高阶灵兽的怒吼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他这边,棕色眼瞳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惧怕和恨意,这是一只化神实力的熊兽,多半还是这森林的兽王。
知道小师叔在他不会出事,陆雪意还是准备象征性地躲躲,刚后跳几步,比人高壮许多的灵兽就倒下了,露出了身后给它致命一击的修士。
相貌还算俊朗的男子收回了手,看着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昳丽少年,沉吟片刻,道:“让道友受惊了,那这灵兽,就当作我的补偿。”
沈虞在想,高阶灵兽的尸骨卖出去,能让阿雪手里充裕许多。
陆雪意:“……”
且不说在现实中,陆雪意曾见过小师叔的这幅易容的模样,就算没见过,凭这不变的气质和说话语调,他也能一个照面就认出人。
何况相识百年,说夸张点,沈虞就算掉一根头发丝儿,陆雪意都能认出这是他的。
话说以小师叔的行事风格居然会做戏了,出息了啊。
“多谢前辈好意,但晚辈并未受伤,不好平白收您如此贵重之物,这灵兽还是由您收走吧。”Om
沈虞脑子打结,再想不出第二个理由给阿雪送东西,干脆利落的丢下一句“送你了”转身就要走。
“前辈,请留步!”
沈虞本来就没有很想离开,闻言脚步一顿,看着跑到他面前的人,少年弯着眉眼看着金主:“晚辈实在过意不去,前辈不嫌弃的话,我拿兽肉做成灵食一起吃点如何,放心,我手艺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