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首都国际机场的上空碧蓝如洗,微风徐徐气温适宜,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阳光亮得有点刺眼,戚嘉澍戴着墨镜,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他的脸被墨镜遮了大半,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唇,以及一截线条分明的下巴,金色的阳光透过舷窗,在他脸侧打下阴影,勾勒得轮廓愈深,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想到即将要飞往的目的地,鼻腔里似乎已经能闻到海岛特有的咸腥海水味了,这让他感到非常轻松愉快。
忽然,一道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宁静,是他的经纪人,凌玲。
“戚嘉澍,你特么搞什么?!我刚一转身你人就不见了,撂下那么大个烂摊子!电话打不通,你能耐了啊!”
怒气十足的女声炸了戚嘉澍一耳朵,他赶紧将手机拿远。
凌玲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火爆,戚嘉澍等她骂完,揉了揉被震麻的耳朵,声音懒洋洋的:“优雅的职业女性可不兴说粗话啊,而且我不是跟你报备过了吗?”他前脚刚走完电影节红毯,后脚就悄摸溜了,那些想要采访他的娱记连根头发丝都没逮着。
“我同意了吗?啊?”凌玲压着火气,“你现在在哪?”
“飞机上,马上起飞了。”戚嘉澍答,他就是掐着时间开的机,不然凌玲绝对会杀到机场来。
听筒里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吸声,看来凌玲的确气得不轻,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已平静了许多:“真打算退圈了?”
“嗯。”戚嘉澍惬意地眯了眯眼,“玩腻了,换点其他的玩法。”
他是真的玩腻了,年少出道,厌倦了娱乐圈的喧嚣与浮华,生活变得越来越无趣,人就越发迫切地想要寻找刺激。所以这段时间他推了大部分工作,坐着飞机满世界浪。
但凌玲很不理解,她是个金牌经纪人,带过无数的艺人,戚嘉澍是她带的最久,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她从戚嘉澍十八岁出道就开始带他,到现在二十七岁,摸爬滚打整整九年,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到荣登影帝,各类大奖拿到手软,前途一片光明,结果这混蛋越来越任性,现在居然还跟她说玩腻了?!
凌玲语重心长:“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合作也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强迫过你什么,你……”
“玲姐。”戚嘉澍打断了她,“要起飞了。”
凌玲叹了口气,“行,注意安全,就当给你放个长假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戚嘉澍关了机,飞机准点起飞,距离到达还有十几个小时,他戴上耳机和眼罩,打算先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他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耳边是惊恐的尖叫,记忆的最后是蔚蓝的大海……
“啊!”
仿佛一脚踏空,身体从万丈高空跌落,戚嘉澍惊呼一声,猛地惊醒。
他大口地呼吸着,心跳得很快,后背被汗湿了,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这是强烈失重的后遗症。
面前的房间显然是一间浴室,而他此时正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身上是白色的浴袍。他刚动了动,脑后便一阵刺痛,伸手摸到个鼓包,应该是倒地时磕到的。
他是洗完澡后滑倒了?
可这浴室的布局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并且他记得,他之前明明是在飞机上。
他呼吸一滞,飞机,失事……
可他现在还活着,难道那是梦吗?但那未免太真实!
他正混乱间,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了。
“小七!”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陌生青年,见到他时表情一松,随即大步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扶他起来:“怎么坐地上?我在外面叫你好半天都没人应,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最后那句话越说越小声。
戚嘉澍借着他力道起身,这才发现腿都已经麻了,没留神踉跄了一下。
青年赶紧扶住他,语气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戚嘉澍摇头,他仔细看了看青年的眉眼,一个名字自动浮现在脑海——白洋,他的生活助理。
白洋见他脸色正常,稍微放了点心,“你这浴袍都湿了,我去给你把衣服拿来,你赶紧先换上吧,免得生病。”
他转身出了浴室,可回来时却见自家艺人站在镜子前,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戚嘉澍怔愣地看着镜中的人,是他自己的脸,但又不完全是,这张脸明显要年轻稚嫩些,而且右眼正下方的脸颊上,多了颗小小的痣,奇异地为整张脸增添了一种纯情的氛围。
与此同时,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了他脑中……
戚嘉澍闭了闭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一本小说里的剧情。
他以前拍戏的空隙里,闲极无聊时看过一本名为《璀璨星途》的小说,据说是他的黑粉写的,因为里面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不光同名同姓,连外貌也几乎是照着他捏的,但既然是炮灰,那结局势必很惨。
在《璀璨星途》里,原主大二那年在网红奶茶店打工,被小网红拍了视频发到网上,谁知竟意外爆火。经纪公司闻风而至,忽悠着他签了合同,送上了一档选秀节目。原主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故而唱跳都很拉胯,但他那张脸实在太出色了,吸引了一大批颜粉,最后竟然卡位出道。
即便出了道,他的业务能力依旧糟糕,可硬是凭着脸混了点存在感。如今限定团已到期解散,经纪合同也只剩下不到半年,经纪公司想要榨干他所有价值,把他送到了一个变态制片人的床上……
戚嘉澍当时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甚至还笑眯眯地跟他的助理小马交流观后感,“哇真惨,看来这个黑粉真的很爱我,爱之深恨之切嘛!”得到的回应是小马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那时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为炮灰糊咖的这一天。
虽然很离谱,但他应该是穿到了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