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皆是如梦初醒。
周蓝雪懊恼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用水晶球一照不就知道了!”
他们刚才只照了柜子外面,柜门上确实有荧光印记,但那大概率是国王自己弄上去的。但若是柜门内侧也有,就说明有人接触过国王,并且躲在了柜子里。
什么样的人会躲在柜子里呢?凶手?
丁玥:“先不管藏人的问题,18:22前见到国王的,都有哪些人?”
“我。”冯奕最先举手,“但我走了之后,国王还活得好好的,王子可以作证。”
“嗯。”秦时颔首,“但也不排除你杀回马枪。”
“我是18:10左右离开国王房间的,在此期间陛下似乎有点恍惚,不停地揉太阳穴,这是中了七日香的征兆。”秦时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王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知道国王那里有七日香,但陛下有时候会召我进书房商谈事务,我担心自己也中毒,所以准备了带解药的手帕,谈话时假装身体不适用手帕捂鼻,然后今天不小心掉了一块在那里。”
他解释了手帕为什么会在国王房间,又说他知道七日香的事,相当于在为自己辩护——既然知道下毒了,耐心等几天便是,又何必刀捅多此一举。
丁玥这时补充了一句,“按照惯例,舞会开场前骑士应该向国王汇报,所以骑士也来过。”
喻天洲点头,“是。”
他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目光环视了一圈后,说:“我坦白。”
他把和国王的计划和盘托出,和戚嘉澍分析的相差无几,蔚新卓下意识看向戚嘉澍,心里直呼牛逼。
戚嘉澍是怎么想到的?!
“我只是按计划刺伤了国王,但没有杀他。”
喻天洲说完后,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没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蔚新卓质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喻天洲语气淡淡:“因为我担心人真的是我杀的。”
周蓝雪挑眉,“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喻天洲视线瞥向戚嘉澍,“商人今天也没见过国王吗?”
戚嘉澍被cue到了,神色自若地说:“如果宴会上那个人是国王的话,那应该是见过的。但我已经说过,我和女巫合作在画上下毒,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而且,你聊爆了哦。”他笑起来,“你是骑士,最擅长的就是shā • rén,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人是不是你杀的呢?除非你本来就带着shā • rén的心思。”
喻天洲眉心微微蹙了下,但很快便恢复了,他和戚嘉澍对视着,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勾了下唇:“你才是真正的连环shā • rén犯吧。”
戚嘉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惊讶地扬起眉,“嗯?”
喻天洲逼视着他:“你房间里的那幅画,还有画背后的倒五芒星标志,这些应该不是巧合吧?”
在宗教里,正五芒星常被用于驱邪和封魔,人们认为它可以防止恶魔和邪灵的入侵,在一些神话里,更是用来作为神明的象征。但倒五芒星则相反,倒立的尖角象征着下地狱,就变成了恶魔的象征,而所谓的撒旦教正是用倒五芒星作为标志。
“首先,我是前王室成员,不可能会是什么连环shā • rén犯。其次,如果我是连环shā • rén犯,那我又是以什么动机杀掉国王的?”戚嘉澍不退不避地迎视着他,无奈道:“你不能因为一幅画就说我是变态shā • rén犯啊。”
他说的不无道理,他有王室族徽,表现得完全是一个绅士,要是个四处流窜作案的连环shā • rén犯,他哪来的时间积累那么多财富?就算他是,那他也没有杀国王的动机,贵族雇佣的此刻已经被抓住了。
喻天洲皱了下眉,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努力地去回想戚嘉澍房间里那幅画,鸟嘴面具、死神、火光、扭曲的人群……有没有可能,那些人不是死于黑死病?
他刚想说什么,周蓝雪又拿出条线索,“骑士房里的血衣,一定是他的,衣领里面绣了他名字的简写,我用水晶球照了下,衣服上面有荧光。”
“我刚才已经承认过,我刺伤了国王。”喻天洲说。
“你不仅刺伤了国王,你还杀了他。”戚嘉澍好整以暇地开口,“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你哥哥为了保护国王而战死,你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为了继承哥哥的遗愿,你发誓也要效忠于国王……”
“但是有天,你发现你哥哥其实是被国王放弃了,忠心保护的人竟然是害死亲人的元凶?于是你黑化了,正好国王向你提出了那个苦肉计,你就打算将计就计,干脆杀了他。”
戚嘉澍语速很快,“你杀完人后迅速换掉了血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回到骑士团里,接下来就像你们计划的那样,替身出场掩盖死亡时间,你带队闯入宴会,告知大家有刺客,仍旧嫁祸给贵族。”
喻天洲平时就是话很少的人,这档节目是他经纪人强烈建议他接的,他刚参加了三期,投票正确率100%,但像现在这样的辩论是他的短板,尤其戚嘉澍还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他一时间竟卡壳了,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凶手。
气氛正胶着间,冯奕突然说:“我们今天是不是忘了搜身?”
往常都是侦探主持搜身的,但蔚新卓忘记了,他一提起,大家才想起来。
“那搜身吧。”蔚新卓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下,“女孩子互相搜,其他的随意。”
喻天洲走到了戚嘉澍面前,脸上没有表情:“我搜你。”
戚嘉澍大大方方地张开了手臂,“搜吧。”
喻天洲走近一步,原本心无旁骛地搜着,随即听见戚嘉澍小声地说了句:“你不会趁机占我便宜吧?”
喻天洲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一如既往地嘴毒:“我疯了?还不如摸我自己。”
他视线落在戚嘉澍的衣领处,戚嘉澍里面穿着带褶皱花边的衬衣,将他修长的脖颈严严实实地遮了一半……
戚嘉澍轻笑,单手关掉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原来队长喜欢自摸?”
喻天洲眼皮一跳,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从上到下迅速轻碰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确认无异常后,就退开了。
蔚新卓正好走过来,见他俩间气氛似乎不太对,好奇道:“你们搜到什么了?”
“没有。”喻天洲干巴巴地说。
戚嘉澍无辜地眨了下眼。
“小七,你手上还有个戒指啊。”蔚新卓眼睛一亮,“我看看。”
戚嘉澍眉峰微不可查地一压,旋即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抬起手递给他看,动作神态都很自然。
蔚新卓拉住他的手,第一反应是,手真好看。
但这不是重点,他赶紧回神,仔细地看那戒指,忽而眉尖一蹙。
戒指的花纹缝隙里,怎么好像有血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戚嘉澍说——
“有血是吗?”
蔚新卓傻乎乎地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小七……”
“我刚才拿断指的时候蹭上去的。”戚嘉澍漫不经心道,“节目组道具做的太好了,血还没完全干呢,你拿你也沾血。”
蔚新卓又眨了眨眼,“哦哦。”
搜完身后,大家进行最后的讨论,这次的案情比较复杂,他们足足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认为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分别是骑士和商人。
骑士刺伤国王是既定事实,但他没法证明他没有杀死国王。至于商人,喻天洲的推理不无道理,他到底是前王室成员?还是连环shā • rén犯?又在搜身阶段被发现了带血的戒指,于是嫌疑瞬间飙升。
到投票的时间了,蔚新卓站在投票机前,手指一会儿落到戚嘉澍头像上,一会儿又转到喻天洲那边,眉头拧成了麻花。
看他久久没法决定,工作人员好笑地问他:“侦探,这么纠结吗?”
蔚新卓急得抓耳挠腮,“这简直跟爸妈离婚了选谁一样难!”
他这句比方,配着他的表情,把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逗笑了。别说,他们三凑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一家三口的意思,这不得来个cp乱炖?
蔚新卓碎碎念了小半天,尝试说服自己:“骑士有血衣,商人有血戒,骑士动机比较明显,商人如果是无差别攻击的疯批,那杀国王根本不需要理由哇……”
脑海里开始回想今天的任何一个细节,想起戚嘉澍一开始就跟他说,他是凶手。
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可是正常情况下,如果真的是凶手,肯定是想办法隐瞒自己的身份啊!而且当时那种境况,逗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队长是凶手?
可是血衣也太明显了吧,但这会不会又是障眼法,大家都觉得明显,所以反而不会去怀疑他?
他纠结了很久,节目组催了又催,才终于下定决心,指尖落在了戚嘉澍头像上……
轮到戚嘉澍投了,从进门到投完票,全程不到一分钟,目标相当明确。
所有嘉宾投票完毕,按照规则,需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节目组宣布结果。
戚嘉澍遇到了投票回来的喻天洲,对他笑了笑,问:“投的谁?”
“你。”喻天洲毫不避讳地说。
戚嘉澍露出个堪称惊喜的表情,“巧了,我也投的你。”
蔚新卓也过来了,跟刚考完试的学生对答案一样,“你们投谁?”
“他。”
“他。”
两人几乎同时开的口。
戚嘉澍睨了眼喻天洲,向蔚新卓一扬下巴,“你呢?”
蔚新卓笑得神神秘秘:“保密。”
即便是侦探,也是有房间的,只不过他房间里不会有案件相关的线索。
大概五分钟后,广播声响起。
“下面公布本案凶手指认结果——”
蔚新卓有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心脏顿时悬了起来,手心捏了一把汗,千万要投对啊!
“凶手指认——”
广播又顿住了,蔚新卓磨了下后槽牙,要不要这么折腾人!
将近十秒的安静过后,广播里的低沉男音一字一顿:“失、败。”
蔚新卓猛地抬头,就在这时,灯全部熄灭。
蔚新卓吓得差点原地弹起,迅速缩到了沙发后面,视线惊恐地四处逡巡。
接着就听广播里继续说,语音里带着莫名的危机与压迫:“接下来进入大逃杀环节,各位来宾有三分钟的时间进行隐蔽。三分钟过后,逃脱的连环shā • rén犯将开始搜寻,并进行无差别攻击,被选中攻击的来宾掉落积分,现在开始计时三分钟……”
钢琴声响了起来,就来自他们之前跳舞的大厅,蔚新卓记得那里有架钢琴,也不知这乐声是现场弹奏,还是放的乐曲。
但现在他已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房间里的应急灯亮了起来,昏暗的光线里,一切都变得诡异又阴森,他耳畔是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广播里那句连环shā • rén犯在脑海里盘旋着。
难道他投错了?
投票的最后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改投了喻天洲……
与此同时,舞会厅那架漂亮的三角钢琴前,一束光打在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身上。他正悠然地弹着钢琴曲,跳动的指节宛如飞舞的蝴蝶,一个个优美动人的音符倾泻而出,时而急促时而轻缓,围绕在他身边,又散播到更远处。
琴曲来到末尾,琴音戛然而止。
三分钟整。
弹琴的人抬起头,绅士礼帽下露出一双微笑的眼,戚嘉澍姿态优雅地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绅士手杖,慢条斯理地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