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惊险地从狼口逃脱,最终找到了一个山洞。
温度越来越低,江河不得已生了火,他靠在岩壁上,点了一根烟,沉默不语地抽着。
这一天的遭遇可谓大起大落,温知新身心俱疲,精神濒临崩溃,眼泪溢满了眼眶。
“你家的事,我听说了。”江河吐了口烟,垂着眼没看他:“想哭就哭吧。”
温知新就连哭也是隐忍的,他紧紧抿着唇,生怕泄漏了一丝脆弱的哭腔,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一段哭戏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温知新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从某些程度上来讲,他的心智并不算成熟。所以他的哭,也是不同于成年人的,要有少年感,同时又要隐忍克制。
很多演员包袱很重,即便是哭戏,都要力求哭得好看。但实际上,人在真正悲伤的时候,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的,太专注表情,反而会僵硬,没有代入感。
但戚嘉澍的哭戏很有感染力,连带着场外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抹眼泪,他拍完这段之后,都还有些收不住,缓了一会儿,才能继续后面的拍摄。
天快亮的时候,江河按照约定,把温知新送到了镇上。
分别的时候,温知新却犹豫了。
“你一晚上没回去,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不会。”江河满不在乎地说,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就说我去隔壁村快活了。”
话是这么说,但温知新知道,江河一定会被怀疑。
他们一起消失了一晚上,江河回去了,而他却没有回,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中间的关系。
江河见他担心,笑着说:“真没事,我有办法。”
温知新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泄了气般:“我不走了。”
江河挑眉,“为什么?”
“回去又能怎么样呢?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温知新声音很轻,“你可以带我去电报局吗?”
江河带温知新去了电报局,那时候发电报是按字来算钱的,他言简意赅地给母亲发消息,让她不要想不开。接着他们又去了买了纸笔信封,温知新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写他在这边的生活,说他过得很好,让母亲等他回去。
结束之后,江河又用自行车载着温知新回去,在路上遇见了公社的人。
“你们回来了?”那人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们……”
江河滴水不漏地糊弄了过去,得知队长带人在镇上汽车站守着的时候,两人都松了口气,幸好没去车站,不然怎么都说不清了。
但这件事情后,温知新的处境变得艰难了些。
一方面是他家彻底败落了,再无翻身的可能。另一方面,则是他这次疑似出逃的行为,让大伙对他提高了警惕,怕他再次逃跑。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差点要了温知新的命。
冬天到了,公社里要储存过冬的粮食,院子里就有个地窖。
但是因为最近雪太大了,把地窖顶盖压塌了,于是温知新和另一个知青秦刚,下到地窖里清理雪。
秦刚想作弄一下温知新,便把温知新关在了地窖里,本想一会儿就放他出来,但是他忘记了。
北方的冬天,气温零下几十度,足以把人活活冻死。
现在还不是下雪的季节,剧组只能用人造雪,先是要拍江河的部分,然后再到戚嘉澍。
江河回来后,发现温知新不在,便问其他人温知新去哪里了,秦刚这才想起他把人关在了地窖里。
秦刚害怕江河,慌慌张张吞吞吐吐:“好、好像在地窖里。”
“地窖?!”江河皱眉,质问道:“怎么会在地窖里?”
旁边有人提醒他,今天温知新和秦刚一起去地窖清雪了。
秦刚顾眼睛左右转动,顾左右而言其他,“他偷懒睡觉,兴许是睡着了,忘了上来。”
江河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怒意上头,一脚踹在了秦刚胸口,这一脚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秦刚被踹得滚到了地上,嘴里顿时就见了血。
其他人上来拉架,江河脸色铁青地往外走。
“咔。”柴丰平拿着对讲机,“可以,温知新准备。”
为了拍摄这一
段,剧组真的挖了个地窖出来,戚嘉澍顺着梯子下去,空间不是很大,堆着一些微腐的白菜,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与腐臭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忽然,顶盖被人盖上了,光线被隔绝,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黑暗里。
戚嘉澍先是一愣,他本来早就不怕黑了,但这样似曾相识的环境,一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儿时呆过的那个地窖,想起了饿极时咽下去的腐烂菜叶,嘴里仿佛又泛起黏腻的酸臭,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不知哪儿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老鼠从他脚边蹿过,他瞬时头皮发麻,目光漫无目标地四处逡巡着,呼吸难以控制地急促起来。
而在外面,闻述坐在监视器后面,听着身边的人夸赞戚嘉澍逼真的演技,眉头渐渐蹙起。
“等一下,他状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