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楼后,仲建涛正坐在棋盘旁边,和仲云起一块儿下棋。
还真是刚才那个钓鱼的男人。
他的穿着跟常晓茹的浮夸华丽完全不同,身上穿了件简单的宽松棉麻短袖,下面是白色大短裤和一双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凉拖鞋,旁边放着刚才钓鱼戴的编织草帽。
多么朴素的资/本家……
仲云起下错了一步,伸手想悔棋,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在了手背上。
仲建涛怒道:“能不能下?不能下那套房子别要了。”
闻纪年从没听过人会拿房子当赌注,上一次有印象还是那位一夜输掉拙政园的古代富豪。
常晓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老仲,别下了,来见见客人。”
仲建涛转过身,在看见闻纪年后,一秒收起气急败坏的表情,略显严肃地打量着他,“你就是闻纪年?”
平心而论,仲星燃和他长得并不算像,但对仲云起的嫌弃是十成十地相似。
“仲总好。”闻纪年对他点头道。
“嗯。”仲建涛没说什么,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常晓茹招呼起来:“你们大老远赶回来,一定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聊。纪年,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如果有不喜欢的不要害羞,尽管跟我说。”
“谢谢阿姨。”闻纪年礼貌道。
几人移步饭厅吃晚餐,餐桌上生疏得如同部门聚会,还是带领/导的那种。
期间,常晓茹一直不停地介绍闻纪年的身份。
“他高中的时候和燃燃同班来着,你不常去家长会可能不知道,他成绩可好了。”
“他现在在云起手下工作,去年还拿了金奖影帝呢,资方对他的评论也都很不错……”
仲建涛擦了擦嘴角道:“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知道了,我都会背了。”
常晓茹不高兴地夹了一筷菜,“你又嫌我烦。”
“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纪年慢慢看出来了,这两人的相处有点老夫少妻的味道。常晓茹喜欢年轻时尚的东西,而仲建涛的品味要更高雅一点,两人的对话着实没什么激/情。
在常晓茹的煽动下,仲建涛出于礼貌,也问了他几个问题,不过闻纪年能感觉得出来,他对圈内的事并不是很关心,甚至可以说有点排斥。
吃完饭后,仲建涛邀请他去花园里转一转。
这是要单独谈话了。
常晓茹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悄声说道:“别怕他,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担心得罪他,有我给你撑腰呢。”
下楼之前她还在嘲笑自己的傻儿子,其实现在看来仲星燃的脾气最像她。
闻纪年对她笑了笑,跟着仲建涛去了花园。
仲家光是园地就占地好几亩,其中包含了一片人工湖,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和一片五颜六色的花圃,估计光是园丁都要请好几个。
他们走到一座凉亭处坐了下来,石桌上放着刚沏好的茶,杯口还缭绕着余温。
天边升起绚烂的晚霞,夏虫藏在草丛间叽叽喳喳地叫着,熏风习习拂过面颊,空气中飘荡着各种花香混合的味道。
要不是面前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长辈,这将会是个很舒适的黄昏。
仲建涛把茶杯推给他,开口直奔主题道:“你和星燃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他没有过多弯弯绕绕,这一点倒是和闻纪年想的不太一样。
闻纪年接过杯子,实话说道:“我没有父母。”
仲建涛怔了怔,随即说了声“抱歉”。
他换了个问题:“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闻纪年略一思索,根据手机日历上的纪念日来看,他们似乎是领证的前一年才在一起的,看样子也不算很久。
“两年左右。”他回答。
仲建涛点了点头,表情意味深长,“也就是说,你们在一起没多久就领证了,领完证后又觉得后悔想离婚是吗?”
他的语气一直都很礼貌,但潜意思就差把“闪婚闪离”直接说出来了,望向闻纪年的眼里带着从容的责备。
没等闻纪年说话,他便继续道:“我为你父母的事感到很抱歉,也许是你身边缺少一些长辈给的建议,所以才会和星燃一样,对待婚姻比较草率。星燃呢,他脾气向来拧巴,所以我们的建议对他来说,跟没有差不多。”
他顿了顿,“我能看得出你是个稳重的孩子,不会全然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不该轻易下定论。你们自小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性格不合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毕竟很少有夫妻能克服种种障碍白头到老的,能及时发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仲建涛极其会看人,他一眼就看出,对待闻纪年这种人,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打感情牌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因此果断地逮着这一点一通输出。
不愧是企业家,说的话句句上的了台面又不算客气。
在他天花乱坠地说完之后,闻纪年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谢谢仲总跟我说这些,我会好好劝他的。”他真诚地说道。
仲建涛满意地舒了口气,自我认为这番教化简直是教科书级别。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打打闹闹而已,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很轻易就被动摇了。
闻纪年看着他继续道:“仲总您说完了,我也想跟您谈一些我的想法。”
仲建涛心想,哼,来了来了,开始准备要钱了。
说来说去还是钱给的不够到位,给他多少好呢?一个亿?五个亿?不行,太多了,他这种小明星的话……
闻纪年打开手机,“在这之前,我想先给您看个东西。”
看见他打开相册,仲建涛的脸立马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