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间,城主府上设宴相待。萧淼清和师兄们携着闻淳一道过去用饭,一起出现在宴席上的还有南苍派等门派的弟子,城主府上差不多是将当下在城中的所有修士都请了回来。
说是城主相邀一同赴宴,可城主自己却没有露面。席面摆开,主位处却架着一扇屏风挡住了可供外头窥视的所有角度。
里头也不见烛火,黑漆漆的不似有人在。
直到上菜的奴婢们经过,接着一盏遥遥的灯笼,萧淼清才看见那屏风被一闪而过的光芒带亮时,有一只枯槁的手近似贴在屏风上面。
这一瞬的光景叫萧淼清心中一凛,他左右看看,不知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此时屏风后面有人开口:“鄙人前些时日染疾,形容不便面客,还请道长们见谅。”
萧淼清听这声音觉得更加奇怪,说话的人分明是个中年人,和那只手的影子半点不似。
只是等一顿饭结束,陈设退下,众人告辞离开,那扇屏风也没有撤掉,甚至后面城主本人连话也没说几句。
但奇怪归奇怪,城主那边的确没有任何妖气,否则在场这么多修士也不会没有察觉。
萧淼清捏着佩剑,深思着往前走。
他身后几步,闻淳喊住张仪洲:“大师兄,我有话想和你说。”
萧淼清和付意几乎一起回头,萧淼清想到自己白天还吃了闻淳酥饼,此时也该叫闻淳看看自己的作用,便立刻帮着说:“那大师兄,我和二师兄先回去,你们慢慢来。”
他说着拽住付意的衣袖,在付意开口之前就把人推走了。
虽是主动叫住张仪洲,闻淳却还是不自在地扶了扶自己的面具,为自己将出口的话而有些忐忑:“大师兄,我是想问,倘若我的血蝅解不开,那……”
闻淳本来是想试探云瑞宗的态度,之前萧淼清开玩笑的时候说的什么联姻的话,闻淳彼时和现在的心情有了大转变,竟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那如何?”张仪洲面向闻淳,低声问。温和的声音鼓励了闻淳,叫他能一口气说出后面吞吞吐吐的半句话。
“那是不是能顺水推舟,结成好事?”闻淳终于说完,紧张却没有消退。
因为他发现张仪洲看着自己的目光渐渐冷了,那冷很怪,是一种闻淳完全没有想过会在张仪洲身上出现的漠然。
然后他听见张仪洲说:“怎么会解不掉呢?若真有为难时,取出主蛊杀了就是。”
主蛊若在蛊术即将完成时取出,那其附身之人必定会尸骨不全,魂飞魄散。
张仪洲的声音甚至和最初没有变化,依旧是温和的,进而如同带着宽慰与开解。
可闻淳却在这瞬间捕捉到了张仪洲真正的意思,浑身一阵寒凉。之前所有的有关于张仪洲另一面的猜想,在这个时候无比具象起来。
张仪洲的意思是倘若真有血蝅将成真的那天,他会毫不犹豫杀了闻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