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缘寺是准许尼姑外出化缘的，不过这件事全靠运气，有时遇到大方的人家能多给点，有时在外面跑一天什么也吃不到，久而久之去的人就少了。
卫淼点头：“隔壁大哥哥……给的。”
凝雪感到不可思议，隔壁那位可是贵人，她刚到法缘寺时就被叮嘱不能叨扰。不过想来，卫淼是勋贵之女，无论真假，有这个身份在对方愿意给她些吃的也不奇怪。
凝雪到法缘寺只为有口饭吃，倒不是真正想出家，自然不忌荤腥。她咽咽口水拉卫淼坐下，“我们一起吃。”
卫淼摇头，“我不吃了。”
没多久，饭菜就被凝雪和团子消灭得干干净净，凝雪抱抱卫淼表示感谢，“托淼淼的福气，我也算到贵人家里蹭过饭了，多谢你。”
卫淼小脑袋一歪，“什么……是蹭饭？”
凝雪怔了下，解释说：“就是化缘的意思。”
吃饱喝足后，两人梳洗一番便躺下了，完全没注意屋外一阵异响，好像树枝被什么东西折断，发出咯吱的声响。
团子倏然瞪圆眼睛，尾巴竖了起来……
月色寒凉，两个听墙角的尼姑偷偷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两个尼姑来法缘寺好多年了，胖点的叫阿秀，瘦点的叫云香。
走出院子确认周遭没人，阿秀才冷哼一声，恨恨道：“你都看见了吧，她们吃了鸡肉，排骨，还有糕点。怎么就那么巧呢，和我们地窖里丢的东西刚好对上。”
“那还用说，肯定是从地窖偷的，隔壁的贵人我见过，人长的俊那双眸子冷的不行，可不是有善心的长相，不可能给她吃的。”
法缘寺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上背地里有些见不光的生意，都在静尘师太手里。静尘师太靠着这些生意赚钱，不光招揽心腹，还在自己院里偷偷开凿了一个地窖，里面藏有不少好东西。
阿秀和云香就负责看管地窖，好巧不巧，昨儿下山采买的糖醋排骨，烧鸡，还有糕点今天早上全部不翼而飞了。两人一番追查，果真抓到了小偷。
阿秀是个急脾气，当即就要返回抓人，“把她两抓去柴房关起来，等师太回来处置。”
“慢着——”云香连忙拦住她，“你傻呀，静尘师太下山讲经，要后天才回来，现在抓人岂不是将师太吃荤腥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说到底，法缘寺是佛门圣地，有不想出家的，自然也有诚心吃斋念佛的，吃荤腥终究是坏规矩的事，不宜声张。
阿秀气急败坏，“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那两个小偷了？”
“自然不是，我们先装不知道偷偷收集证据，等师太回来再处置也不迟。”
事情只能这么办，两人一前一后回自己的住处，路上阿秀越想越气，骂骂咧咧：“那小姑娘不愧是个假货，以前白占国公府便宜，现在又偷我们的东西，在哪里都手脚不干净。”
云香附和着，“是了是了，这种小偷就该废了她的手。”
*
夜已深，团子四仰八叉地压在卫淼胸口，呼噜呼噜睡得香甜，卫淼躺下后却一直睡不着。
她想起钰哥哥那只疼到发颤的手，也不知有没有好些了。钰哥哥让她进门吃饭，卫淼也想对他好。
可是卫淼什么都没有，她很愁。
翌日暖阳初升，天晴的仿若一张蓝纸。用完早膳，卫淼见凝雪一瘸一拐地又要出门干活。
她赶忙上前拦住，“凝雪姐姐要……要休息。”
凝雪乐不可支，她也想休息，但法缘寺不养闲人，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幸好今天她的活是缝补衣裳，腿摔了也能干。
凝雪摸摸她的小脑袋，开玩笑道：“不干活哪有饭吃？难不成淼淼养我吗？”
闻言，卫淼蹙眉沉思片刻，小大人一样拍拍凝雪的肩膀，安抚说：“不怕，我……我蹭饭，养你。”
此话一出，凝雪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我们淼淼心肠真好，但你还小，要养也是我养你。”
玩笑归玩笑，最终凝雪还是出门干活去了。卫淼在院里和团子玩到中午，隐隐约约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钰哥哥家在做好吃的。
卫淼舔舔嘴唇，又馋了！
她今天也想去隔壁吃饭，但天生的羞耻心冒上头，不好意思像昨天那样空手上门。这时，正好碰上从屋里出来的王婆婆。
王婆婆也闻到了那阵香味，深吸一口，自我催眠道：“这饭菜也就闻着香，吃起来肯定不怎么样。”
卫淼觉得不对，“才不是，特别……特别好吃。”
“说的好像你吃过一样。”王婆婆笑话她，将一只竹藤编制的背篼跨在背上，看样子要出门。
卫淼上前和她打招呼，“婆婆……好，你要去哪里？”
从第一次见面，王婆婆就喜欢这个笨笨的小丫头，不然也不会让她进伙房。小姑娘脸蛋粉糯糯的，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她实在想不通，卫国公怎么舍得抛下这么好看的孩子。
王婆婆摸摸卫淼的脑袋，压低声音透露，“后山有条小溪，那儿的鱼鲜嫩肥美，婆婆去抓一条，晚上你偷偷来伙房吃……”
只要静尘师太不在，寺里的人就会想方设法弄吃的，王婆婆也不例外。
“抓鱼鱼？”卫淼想起昨天冯宝财的话，杏眼亮了，“我……我也要去。”
等抓到鱼鱼，她就趁晚膳的时间送去给钰哥哥，如此一来，又能在钰哥哥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