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难住了卫淼,她确实不知道怎么报答钰哥哥,小手从袖子里掏出那只荷包,拎着抖两下懊恼道:“水水没……没有钱钱。”
如果她有钱钱,就可以全部给钰哥哥,但钱都被静尘师太花光了。
见状,谢疏钰接过她的荷包捏了捏,果然空空如也。他眉眼稍抬,笑了,“水水的荷包里原本有多少钱?”
小姑娘傻乎乎地摇头,谢疏钰将荷包还给了她。卫淼想到什么,忽然认真道:“等……等我长的像哥哥这么大,哥哥老……老了,牙齿掉光光,水水就喂哥哥吃饭。”
此话一出,不光谢疏钰,冯宝财和梁兰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在水水姑娘眼里,太子殿下这么老吗?等卫淼及笄殿下也不过二十来岁,正值青壮年怎么就牙齿掉光了?果真是童言无忌。
没人喜欢被说老,尤其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谢疏钰捏她肉嘟嘟的腮帮子,“小没良心的,蹭吃蹭喝没几天,就开始嫌弃哥哥老了?”
在卫淼眼里,钰哥哥是像山岳一样需要她仰望的长辈。小姑娘暗暗下决心,等她长大了,要好好孝敬钰哥哥。
冯宝财笑呵呵上前解围,“水水姑娘心肠好,以后肯定会尽全力报答公子。”
天色不早该休息了,卫淼被梁兰抱回房间。
梁兰以前照顾过小侄女,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帮卫淼沐浴,擦药,最后还讲了一个睡前故事。
卫淼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姐姐,钰哥哥家的人,待她比娘亲爹爹还好。
讲完睡前故事,梁兰放下重重帷幔,在地上铺好床,笑说:“水水姑娘睡吧,属下就在您床边守着,不会有事。”
她正要走,却见卫淼朝她伸出两条小胳膊,梁兰以为卫淼有什么事便凑过去听。
不想,小家伙抱住她,香香软软的身子贴上来,“姐姐……真好。”
那一瞬,梁兰心都要暖化了。平白无故捡了这么个宝贝,殿下真是赚了,她也好想养水水姑娘。
房间铺设地龙暖烘烘的,即便不盖被子也不觉得冷,许是地龙烧的有些热,夜里卫淼踢了两次被子,梁兰起身小心翼翼地帮她盖好。
一夜无梦,翌日天空碧蓝如洗,正适合出门。
仅仅一晚上,卫淼的东西就齐全了,衣裳首饰,玩具整整齐齐归置,团子也被从法缘寺接了过来,一大早窝在床头蹭卫淼的下巴。
卫淼醒了,赖在床上滚来滚去和团子玩,她正玩的欢,忽然看见金丝棉枕旁她的那只荷包,看起来鼓鼓的,卫淼爬过去查看。
一拿起荷包,卫淼怔住了,昨天还空空的荷包现在已被塞得满满当当,她打开往外倒,一粒粒金稞子哗啦啦掉了出来……
门被推开,一个面生的侍女笑意盈盈走了进来,这是昨晚刚从东宫调遣过来的香草。香草年方二十,做事稳重妥帖,太子和冯宝财回宫的这段时间,她就是澄院的管事姑姑。
香草挂起帷幔,看着床上正开心数钱的小姑娘,那袋金稞子是昨晚殿下让她拿进屋的。她把团子抱下床,笑说:“水水姑娘醒的正好,再过一会公子就该出发了,姑娘可要出门送送公子?”
卫淼慢半拍反应过来,“钰哥哥要……要去哪里?”
“公子要出远门,这一走姑娘至少半年见不到。”
卫淼一听,数金稞子的好心情一下消失殆尽,扑棱着下床就要去找钰哥哥,还是被香草哄回来,穿好衣裳梳洗完毕才带她出门。
澄院门口,车马备好冯宝财正在做最后一次检查,此番离宫他们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回宫也尽量低调不惹人注意。
谢疏钰出了门厅,冯宝财迎上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又斟酌道:“殿下这一走短时间内不会来澄院,不若和水水姑娘说一声?”
“不用。”谢疏钰淡淡道。
那孩子黏人眼泪也浅,和她一说肯定要哭闹。况且,谢疏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报备自己行踪的习惯。他要去哪里,何时去怎么去,历来不准他人干涉。
冯宝财点头,“那就出发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澄院,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几日雪化的快山道通畅,最多半日就可回到酆京。谢疏钰正要上马车,脑海里突然浮现他刚来澄院那日,卫淼坐在雪地里等人的那一幕。
这么大点的小孩,身体被冻的像冰块一样,却仍是固执地等在风雪里。因为那时,有人告诉卫淼卫国公会去接她,所以不管天气多冷,卫淼就一直等。
谢疏钰缓缓吐出口气,胸口左边,慢慢柔软了。罢了,还是应该和她说一声,不然那个蠢笨的小家伙一直找他怎么办?
念及此,谢疏钰转身正要折回后院,忽见门厅立柱之后,正探出一只小脑袋。
卫淼就藏在那里,不知何时来的,红色的襦裙被风卷起一角,若隐若现。小女娃笨的很,香草就站在旁边呢,还以为这样就没人会发现她。
谢疏钰盯着那只柱子瞧了一会,卫淼第二次探出脑袋的时候两人目光正好相遇。小女娃犹如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子缩回去了。
“水水,过来。”谢疏钰无奈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