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耳闻,愿听太傅详述。”
赵繇叹气一声,“这事也是真邪门,一个月前县衙有人报官,说自家孩子丢了,事发现场只留下一支石榴花。后来又陆陆续续丢了几个人,男女都有。”
“县尉魏大人带官兵寻找,也有找回来的,但失踪的人回来后都说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好像记忆被清除了一般,这就让案件无从下手。”
“百姓们担惊受怕,为此还有人在寺庙里专门给花妖造了一座神像祭拜,祈求他别对自家人下手。”
谢疏钰冷笑,“哪有什么花妖,不过是贼人作乱罢了,孤晚间去见见魏大人。”
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说是恭谦王府世子到了,谢疏钰起身告辞,出门时正好与谢承碰见。
谢承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太子,远远地见谢疏钰负手信步走近,当即紧张起来。
许是这位堂兄凶名在外,虽然太子没对自己做什么,但谢承面对太子就是有种天生的恐惧。他踌躇地站在原地,双腿不断发软发虚。
小厮都有些看不过去,劝说∶"世子,太子是您的堂兄,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是……是么”谢承额头不断冒汗,“我怎么觉得,太子好像要置我于死地一样。”
小厮“那是错觉,太子不会对自家兄弟动手的,您又没惹太子。”
话音刚落,谢疏钰已经到了跟前。他的步子快而不乱,目光落在谢承身上,只让人感觉一块巨石压在了头顶。
谢承好不容易稳住心态,结结巴巴开口∶“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谢疏钰比谢承高,居高临下看着他,许久才淡淡道∶“堂弟无需多礼。”
作为大权在握的上位者,即便只是淡淡的语气,也叫人压力倍增,谢承汗水冒得更快了。
谢疏钰看一眼他身后的礼盒,道“堂弟来给太傅祝寿”
“是。”
谢疏钰冷笑,“贺礼讲究投其所好,怎么,堂弟难道不知,太傅不喜玉石珠宝名家画作吗?”
准备贺礼前,就有人提醒过他,赵太傅两袖清风,超过五两的贺礼一概不收。
但谢承觉得五两以下的贺礼太寒骖,有损王府颜面,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准备了贵重的,谁成想太傅还没见着,就先被太子教训了一顿。
谢承赶忙认错,“殿下教训的是,臣弟年幼,难免办事不周,多谢殿下提点。”
“年幼”谢疏钰目光如鹰隼,冷冽中透着凶,“都能当街调戏女子,孤看不小了。诏狱中你这个年纪的犯人比比皆是,身子不好的,一次重刑就去了。”
这……这怎么就扯到诏狱了
谢承两股战战,简直不知何时惹了这位堂兄,只得好声好气地认错,“殿下说的是,臣弟知错。”
“光知错可不行,你这年纪,该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更该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别碰。”
谢疏钰一把握在谢承肩上,稍稍用力,就见谢承脸疼的扭曲起来,“孤言尽于此,好反省,再不知好歹,下次的见面地点就是诏狱了。”
直到他走远了,谢承扶着快断掉的胳膊,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了这位堂兄?难道就因为备错了贺礼吗
离开赵府回县城后,谢疏钰便去县衙找魏潮,然而魏潮不在,说是出门查案了。
一番折腾,天便暗了下来,谢疏钰只能带人先行折返。
而另一头,东篱居客栈内,一场密谋正暗中进行着。
孙大娘召集另外两名妇人,偷偷藏在后厨说话,其中一人道“那位十六岁的小娘子年龄正好,今夜不动手更待何时”
“今夜就是好时机,我打探过了,眼下她的兄长不在,身边那些人用点迷香就药倒了。”
孙大娘仍是犹豫不定,说“不好吧,主家说过,近来花妖案闹的太大,要我们暂停行事。”
其中一个明显不服,“主家对我有恩,既是主家的差事,冒险我也愿意干。你两不做就回去,我自己来。”
孙大娘不放心,只得同意,“好吧,你们先等着,我上楼点香。”
东篱居二楼都被冯宝财定下了,眼下一半人外出,还有一半人守着。孙大娘上楼后,先是笑意盈盈给诸位送了酒菜,又在走廊上支起小香炉,说∶
“这个季节顺源县蚊虫正多,这熏香有驱蚊的作用,客官们有事再叫我。”
夏夜本就多蚊虫,香草细心,发现自从点了熏香后,蚊虫确实少了就没起疑。
卫淼已经在房间呆了一天,她支着下巴望向窗外,“钰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香草笑道“快了,姑娘饿不饿,奴婢去给您弄点吃的。”
原本卫淼想等钰哥哥回来一起用膳的,但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明显等不了。
她点点小脑袋,说“今天要吃……三碗饭。”
香草知道,水水姑娘的胃口一直不错,就笑笑说好。她出门后,却发现守卫竟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香草这才意识到,那熏香不止能驱蚊,恐怕还能把人迷晕。她下意识捂住口鼻,正要进屋提醒卫淼小心,却见楼梯口缓缓上来一个人影。
谢疏钰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香草大惊∶“殿下,有人要害我们。”
“晕倒,孤要钓鱼。”
香草这才知道,原来太子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看来走廊上这些侍卫晕倒都是装的。她这才放心下来,也跟着一晕,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谢疏钰进入房间,很快来到卫淼床前。
小姑娘正趴在床上玩编花绳,因为一整天呆在屋里衣衫单薄,乌发也没梳。
看见谢疏钰,卫淼就爬了起来,“钰哥哥——”
"嘘————"谢疏钰捂住她的嘴巴,抱起卫淼往床边的立柜后闪身一躲,低声道"想不想玩躲猫猫的游戏”
卫淼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摸摸小肚子,“饿了,吃饱再……再玩。”
几乎话音才落,走廊上便传来动静,紧接着有人打开了房门。
谢疏钰一着急,把卫淼嘴巴捂得更紧了,偏偏这时柜子上的书籍不稳,哗啦啦砸向谢疏钰。
谢疏钰护着卫淼,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不知怎么的,嘴唇猝不及防贴在了卫淼的额上。
独属于少女的香气,在他周围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