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动我可以,但你不该动我姑姑。”
她道:“当日你踩我一脚,今日我揍你一拳,我们扯平了。”
说罢还未等施见青有所反应,她就捏紧小拳头,往少年那俊俏的、白皙的脸蛋狠狠地打了一拳。
一声闷哼,少年脸庞偏往一边,乌发散乱下来,白皙的脸很快浮起红肿。
她半点都不惜力,这个人恶劣如斯早就该打一顿了!
既然太后娘娘心疼儿子不舍得管教,她就替娘娘管教管教,也算是为天下人做了一件善事。
她气呼呼地说:“你确实该好好学习一下,何为礼字。”
当街把她掳走,不顾她的意愿给她整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迟迟真是气昏了头,完全不顾后果。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施见青懵了。
他唇内侧被咬破了,很快就从唇角流出一抹血丝,血腥味弥漫在口腔,火辣辣的疼。
还没来得及发火,就感觉到她把手伸进他怀中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东西,柔嫩的指腹不时擦过他的身体。
“你!你乱摸什么!放肆!”施见青涨红了脸,额上青筋凸起,眼中红得滴血。
他破口大骂道,“滚开!本王要杀了你!”
迟迟随手扯过一张帕子,塞到他的嘴里。
“吵死了。”
馨香涌入口鼻,施见青眼睛一翻,几乎被这股浓烈的香气熏晕过去。
迟迟很冷静,一双小手片刻不停地在他怀里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是进宫的令牌。
迟迟揣好令牌,不忘拔下头上那些金的银的玉的,一股脑甩到他身上。
“啊!”施见青被打得痛叫起来。
她头上那朵山茶花也骨碌碌地滚落,掉到他的怀中。
她伸出袖子,把嘴唇上的口脂一股脑地擦掉,然后揩在他的衣角。
“你让人往我嘴上抹了什么,脏死了,”花了的唇角,衬得少女的容色更加艳丽。
施见青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目中几乎喷火,耳垂却是红得滴血,与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年、迟、迟!”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整个人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神充满凶光,像是要碾死她一般,实际他也确实能碾死自己。
迟迟头皮一阵发麻,猛地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掌心里睫羽颤抖,痒痒的。
她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
“讲点道理吧。”
慌乱不休的、急促的心跳声相互夹杂、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迟迟说:“你踩我那一脚很疼很疼的。你对一个姑娘家下如此毒手,还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光了脸面。”
她慢吞吞地说,“要不是我打小就脸皮厚,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
“……”
“我就打你一下,都没有用力,算两清了。”
这还叫没有用力?施见青想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冷冷道:
“本王凭什么跟你两清?”
“你区区贱奴,竟敢以下犯上,如此对待本王……”
真是好想好想再打他一拳啊。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再给他来一拳,自己就是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好吧,既然你要揪着不放,那有本事,你就把我也送进慎刑司,我去跟姑姑作伴。我死也跟姑姑死在一起。”
他不是喜欢滥用权利吗?她索性就耍起了无赖。
施见青:“……”
送她进慎刑司?什么罪名?他堂堂广陵王被一个宫女揍了吗?闹得人尽皆知?她就是吃准了他不敢宣扬!
施见青这才相信,之前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表象。
笨蛋?要是她也能叫笨蛋,这个世上的人就都是蠢钝如猪了!
“反正你欺负……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忽然哽咽。
明知她是假哭,施见青还是僵住。滴答一声,一滴泪水坠落,顺着他手腕,滑进了他的手心。
被风一吹,冰冰凉凉的。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一夜,万千灯火摇曳,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的心脏蓦地一阵紧缩,有种细密如针般的疼痛碾过。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终于安静了。
迟迟捂住他眼睛的手猛地撤离,毫不眷恋地起身离去。
光芒一瞬来袭。
施见青却仍旧紧闭着双眼,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将那抹湿润留在了掌心。
那朵红红的山茶花依旧静静躺在他怀里。
像是一颗炙热的、不肯熄灭的心。
报完仇,迟迟掩面而逃。
几乎是一刻也不愿停留,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裙裾太长,手忙脚乱地拾掇起来,像一抹飘然而去的云霞。
看上去似乎伤心欲绝。
马车夫远远看着,啧啧啧。
殿下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搞成这样……不过看不出来啊,殿下竟然喜欢这种年纪小的,这般青涩生嫩,也不知有什么趣味。
身后沉沉脚步声响起,车夫回头一看,狠狠吓一跳:
“爷,您这是……”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玉冠也不知哪里去了。
一头乌发披散下来,一张脸上还有伤痕,唯有一双漆黑瞳眸写满了阴鸷。
这个样子好像……被非礼的是他。
车夫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殿下武功高强,怎么可能?
除非他故意忍让,否则谁能这样对他。
……脸好疼。
哪里都疼,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施见青眸色阴沉,一张脸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看什么看?”
他一脚把车夫踹到一边。
然后摸着自己破了的唇角。
她竟然敢,竟然敢……
脑海中又是少女红唇如焰,眼波脉脉的样子,他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个张牙舞爪的样子,怎么竟然有点……
他烦躁地踱步,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望着空空荡荡、早已没有那道身影的街道,他皱紧浓眉。
回府的路上,他几乎是破门而入,见谁都狠狠地踹往一边。
“谁敢笑。”
“本王杀了谁!”
夜里。
广陵王做了个梦。
他梦到马车里,那个小宫女,骑在自己的身上。
而他竟然毫无反抗之意。
她从发间拔下了玉簪,长长的流水般的发散落下来。
那朵山茶花,被她衔在口中。
她眼眸弯弯,竟然冲着自己笑。她的身体越压越低,越压越近。
那朵山茶花从她口齿间掉落。柔润冰冷的花瓣擦过他颈间肌肤,磨得皮肤微痒。
他急切地喘息,被迫迎合着,他的指骨痉挛起来。
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好像在迎接一场盛大的洗礼。
醒来时枕边静静躺着一朵山茶花。
那么鲜艳那么红,像是少女唇上的口脂。
然后他坐起身来,盯着床榻上那片狼藉,陷入了沉思。
真是疯了!
迟迟知道施见青不会放过自己,但也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他已经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只是大马金刀地坐着,托着下巴盯着她,看了快半个时辰了。
迟迟冷汗直下。
要不是为了显得自己很有骨气很有气节,她早就跪了。
要是有什么罚就罚吧,这样真的很煎熬啊……
施见青盯她看了老半天,脸色一直很古怪。
忽然别开眼,喃喃道:
“也没有什么姿色。”
“细看还有点丑。”
“……”
到底是谁,一大清早就把她从司饎司提溜出来?!她烧火烧得好好的,脸上的灰还没有擦,衣服也脏兮兮的。
“乍一看跟大户人家的烧火丫头也没什么区别。”
施见青自己也没注意把心里话嘀咕出来了。
迟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大老远地跑到宫里,就是来辱骂自己的吗?
她无语片刻,方才温声说:“奴婢自然不如殿下生得貌若潘安、俊美非凡,奴婢资质平庸,但这副相貌也是爹娘给的。碍了殿下的眼真是对不住了,殿下要怪就怪奴婢的爹——侍郎大人吧。”
施见青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迟迟立刻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奴婢没有,还请殿下明鉴。”
“还说没有?”他语气一沉,咬牙切齿地说,“你说话明明,就是有那个高低起伏。”
之前在慈安宫就是这样!
“……”
他要管的这么宽吗?连自己说话的音调都要管啊?
“呃,奴婢的活儿还没做完,再不回去就要被管事骂了。殿下要是来报那一拳之仇的,奴婢受了。”
她把脸凑上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打吧。”
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他一拳拍得晕死过去的冬儿,据说还只用了三分力。
要是他往自己脸上也来那么一拳……算了,破相也无妨了。总比人头落地要好。
等了半天一阵阴影袭来。
迟迟闭上眼睛,却感觉到他的手落在脸上,缓缓移动着。
他这是在……摸?
她唰地睁开眼。
施见青蓦地回神。
立刻掐住她脸上的软肉,似乎想往两边扯,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用力。
两个人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持着。
“殿下,能不能拿开……”
她嫌弃的眼神如有实质,施见青一下子被点燃了,他还没嫌她脸脏呢!
“你、你给我滚!”
巴不得他说这句!
如蒙大赦,迟迟立刻就滚。
“滚回来!”
迟迟叹了口气,慢慢慢慢地回过头,见他一脸阴鸷,眼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是吃错药了?跑到这里大发神经??
“殿下要是还气不过。”
她皱着小眉毛,从袖子里翻出那个绣着朱雀纹的钱袋子,特别不舍地说:
“这个还给殿下,就当是赔给殿下的药钱了。奴婢知道殿下不稀罕这几个臭钱,但想必殿下也是万万不愿再与奴婢纠缠不清的。”
“对了还有这令牌,也请殿下一并拿走吧。”
施见青可算见识到了。
当初她说喜欢自己时嘴有多甜,眼下这张小嘴就有多不留情。
“呵呵。”
他阴恻恻地笑,“原来之前那些乖巧都是装的,你不去当戏子还真是可惜了。”
迟迟假作听不懂,眨巴了一下眼睛。
然后缓慢地移开视线,看往别处,把他当空气。
施见青恼恨不已,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
少女的腮帮子被他掐得变形,眼睛也瞪得溜圆。
更像一只仓鼠;
不,分明就是一只刺猬。
刺手极了!
“三日后,出宫狩猎,你跟着本王。”
“否则,”他嘴角挂着一抹危险的笑,“你姑姑死定了。”
一下被拿住七寸的迟迟:
“你卑鄙!”
迟迟要气死了,啊!!
她当时为什么不多打一拳!!!
……
这一整天,迟迟都无精打采的。
她担心大牢里的姑姑,有没有衣服穿啊,有没有肉吃啊,上次带给姑姑的食物估计都要吃完了。
还有就是,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为什么她要穿着这么难看的太监服,混在一群太监里面——
看这个广陵王跟世家子弟比试射箭啊?
虽然有一说一,这个混蛋射箭的样子挺好看的。
少年鲜衣怒马,眉眼桀骜却带着张扬的自信,胯.下骑着高头大马,弓弦拉动如满月,每一箭、箭箭都能射中那些跑动的猎物,准头极好。
看台上那些世家女的眼珠子就差黏在他身上了。
她也总算能够体会,为什么宫女们都说,就算只是跟这位春风一度,都死而无憾了。
他确实很耀眼,像是悬挂在天上的太阳。
小小感叹了会儿,迟迟就转头去看其他地方。
那个最高的位置是空着的,官家并未到场。
“殿下箭术如此精湛,真是我大庆之福啊。”
少年立于世家子弟之间,如同鹤立鸡群,恭维声不绝于耳。
“官家温文,而殿下勇猛,想必先帝爷在天有灵看到,也能欣慰了。”
“是啊是啊!”
施见青接过太监的帕子,对这些话不予回应,模样冷冷的,慢条斯理擦着颈侧细汗,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那人居然在走神。
他皱眉,挥手屏退左右,抬脚上前。
迟迟正在看鸟儿筑巢,都快深秋了还能看到这种场面,真是新奇。
看来这一趟来得不亏,她在宫里就见不到这样生动有趣的景致。
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你在看什么?”
“看小鸟啊。”
察觉到周围气压一低,迟迟意识到什么,连忙垂下脑袋。
“奴才见过殿下。”
眼观鼻鼻观心,他要射箭就专心一点,找她做什么,搞得大家都往这边看。
幸好她身量瘦弱平板,一眼看去跟个普通的小太监也没什么差别,不至于引起怀疑。
施见青抬头看了一眼。
他淡淡道,“鸟有什么好看的。”
“过来。”
高冷地吐出两个字,他抬脚就走。
啊?
“本王让你过来,聋了吗。”
察觉到她并未跟上,他回头不悦地看着她道。
迟迟无语,会不会好好说话,真想把他那张嘴给缝上。
身边的太监却狠狠推了她一把,推得她一个踉跄,“殿下让你过去!还不跟上!”
推完谄媚地看着广陵王。
这些可恶的权贵走狗!
——
片刻以后,迟迟站在一个清澈的小石潭边,怀疑施见青是不是被自己一拳打坏了脑壳。
他竟然带自己来看……
看鱼?
“这是本王七岁那年放生的。”
施见青蹲在潭水边,伸手探入水中,任由水泽淌过他白皙的掌心。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细叶,投落在他眉眼间,一眼望去竟觉温柔。
迟迟低头,看着那条不住亲昵触碰他掌心的小鱼,还没她一个拳头大呢,鳞片是浅绿色的,时不时浮出水面,阳光一照漂亮极了。
那种漂亮是言语形容不出来的。
“像那个人的眼睛……”
迟迟不自觉有几分伤感。
“谁?”
“我宫外的朋友,他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我有点想他了。”迟迟看着看着就蹲下来,也把手伸进水里,轻轻碰那条滑溜的小鱼。
这小鱼儿倒是有趣,被碰到以后身上的鳞片还会泛起粉色。
“男的?”
身旁少年冷笑。
“真是个骗子。不是说本王才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迟迟:“……”
她决定闭嘴。
施见青却不依不饶,指尖轻弹那条小鱼,颐指气使道:“旺财,咬她。”
迟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给一条鱼取命旺财?”
“对啊,”少年好似完全没感觉到她的鄙夷,“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那条鱼忽然张开口,露出一排锋利的、白森森的牙齿。
看得迟迟一阵恶寒,赶紧把手缩了回去,表情惊魂不定。
喂喂喂?这压根跟可爱沾不上边吧?
施见青却低着头,闷闷笑了起来。
他索性坐在了草地上,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开怀。
“你到底想干嘛。”
迟迟没好气地看着他,“殿下,要是你想再玩一次宫女侍卫的游戏,请恕奴婢不能奉陪,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其实,一直以来,他压根一点都不喜欢她。
只是想从她这里获得被喜欢的感觉,来证明他广陵王确实是魅力无限。
她都想得明明白白,还是上了他的当……
她又不是真的傻瓜,不会再上一次当了。
施见青却止住了笑。
他双手撑着草地,仰着脸,淡淡地望着她: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呢?”
“本王是当今天子的胞弟,先帝亲封七珠亲王,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你不怕本王真的杀了你吗?”
他脸上的伤还在作痛,她当时怎么就下得去手?
她真的不怕死吗?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怕。”
“奴婢当然怕死。”
“可是……”
她喃喃道:“人总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
“卑贱之人,就连愤怒也是不被允许的吗?如果是那样,那好吧,奴婢知错了。”
“要是殿下还是耿耿于怀,尽可以惩罚奴婢。”
“只是,不要再牵连旁人了。”
她跪了下来,跪在他的面前。
权贵随意掳走女子,甚至动用自己的势力将人投进大牢,而使她们的亲人担惊受怕。他们自己却没有丝毫感觉。
这就是她这个庶民,与他们高高在上的皇族,最大的差别。
从知道他是广陵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当成花、当成鹰、当成老虎、当成大树、当成风暴、当成观音菩萨……当成什么都好。
总之再也不能当成她的见青哥哥了。
施见青皱眉:
“你认为本王是在罚你吗?”
不然呢?
迟迟惊讶地抬起头:
“殿下逼奴婢站在烈阳下,见识您一箭一条性命的凶悍,还把奴婢带到这里看这么吓人的鱼,难道不是为了震慑奴婢,让奴婢看清自己与您的差距吗?”
旺财吐出一串泡泡:
“???”
施见青:“……”
他扶了一下额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你还有一件事,没有为本王做。”
啊?难道还想先奸后杀吗?
迟迟警惕地抓紧了衣领。
施见青一下子就怒了。
“本王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他可是没忘记,她骂过他轻浮、龌龊。
他甚至都想掰着手指头好好帮她数一数,她都说过什么混账话!
迟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害她就好。
但是三个小笼包、三件事……迟迟默然。
许久,她低低地、有些失落地说:“那是我……答应小侍卫的。”
她饥肠辘辘的时候,他给了她三个好好吃的小笼包,让她填饱了肚子。之后他害她落水,又伸手拉她起来。
很坏、也有那么一点儿好。
她记得那天火光中,他温柔含笑的声音。下雨时,他委屈地说没有人选择他的表情,全都一同刻在脑海里。
更记得他高高在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眼神。
记得他毫不留情、将她的自尊踩得稀碎的那一脚。
一缕清风忽而掠过,缠绕在二人之间,久久不愿离去。
对上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睛,施见青不知为何喉咙微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下没有其他事的话,奴婢就先走了。”
反正,他们早就扯平了。
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再也不要有瓜葛。
迟迟走得特别潇洒特别干脆,反倒是施见青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第一次懂得了,何为失落。
“殿下。”一道柔美的声音倏地响起。
“觅蓝?”施见青转过头,似乎有些意外。
“殿下不是说,会帮助觅蓝吗。”
她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背影,“怎么殿下现在,只顾追着那个小宫女跑呢?”
“殿下不会,动了心吧?”
多可笑,伤害别人以后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