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卢晴玉也笑道:“是呢,说来是我爹捡了大便宜,叫我白得了这么一个状元师兄呢!”
卢大人那叫一个自豪,只说是自己慧眼独具,当初第一眼看到沈煜,就觉得他是做状元的料子,而且见此下也没什么外人,还压低声音透露道:“看陛下那意思,是有意扶持了,将来他要有大造化,只怕用不着我这个年纪,就早早到了高位上去。”
这话说出来,不管是卢夫人还是公孙师爷,都满脸的吃惊,唯独明玥一副平静。她今日想,沈煜此前的话都全部兑现了,前世他又是身居高位之人,且又是能文能武的,只要自己的身世能瞒住,凭着他自己的本事,自然是能一路扶摇直上的。
而且她也清楚自己这个堂舅舅最忌讳什么,沈煜这个寒门出身,既没有拜哪个皇子党派,又不是什么相爷太师的门生,只是卢大人的学生罢了。
卢大人又是个清廉公正之人,朝中那些党派谁他都没掺和。
所以自己那堂舅舅对于沈煜的身边环境,大概是十分喜欢的,这样的人他用起来放心无压力。
而大家见明玥没什么特别反应,以为她到底是乡间妇人,虽到这城里也算是八面玲珑,但到底没见过大世面,所以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就没多管。
公孙师爷和卢大人却是就此激动地讨论起来。
仿佛被陛下垂青,将来要有大作为的是他们二人一般。
卢夫人却是忧心忡忡,将明玥拉到一边去,劝着,“既然这里的亲朋友好,这该招待的都招待好了,你商行铺子里的事情,找人安排着,快些进京去吧。”
明玥他们一家的确有搬离此处的想法,但至于去哪里,还要看沈煜在何处就任。
但见着卢夫人忽然这样着急地劝
自己离开,觉得不对,按理卢夫人不是巴不得他们一直都在澜州,在这雍城么?
所以目露不解。
卢夫人见此,越发是急得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早前见你忙,没敢和你说,那上京流行一个榜下捉胥,也亏得你家这相公功夫好,见着有人来就跑了,那李烬叫一户尚书家里捉了去,没准过些日子喜讯就传到家里了呢。”
说到此处,卢夫人叹了口气,“陛下如此器重你相公,他自个儿又是端方雅正的,还有一张姑娘们爱极了的俊脸,那榜下是没捉着他。但这些日子,只怕他住的那地方,门槛都要给踏破了去,不晓得多少权贵人家等着和他结亲呢!”
明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比如沈煜病了什么的,才叫卢夫人那样着急。没想到竟然是这事儿,一时便笑了,“您多虑了,我知道相公的为人,若是真有那心思,我家中如今已经是美妾环绕了。”
以前可能她还担心沈煜被原著左右,可是她现在明确地知道这个沈煜不是原来的沈煜,这个眼界高着呢!而且剧情也出现了大改变。
自己与沈煜又是心意相通,而且他那样的人,大抵这世间是看不上什么女人了。
要说什么美人迷惑他,可是沈煜自己也长得极其俊。
至于自己和他能有这份感情,大概是天时地利的缘故吧。
反正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卢夫人还是觉得明玥想得太简单了,“那上京是夏王朝最繁华的都城,那样的花花世界里,千万样的美人多的是,又都出生高贵,你就不怕他被迷了眼蒙了心?”
明玥却又笑了,“方才卢伯父说,陛下十分器重相公,将来会委以重任,所以您真的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相公若是真想将来青云直上,那么他的妻妾里,都不会有贵族之女。您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陛下器重相公,是因为他没有强大的世族,不管是他那边,还是我这头。”
这话把卢夫人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明玥,“你,你倒是通透。”一面连连赞同道:“是了是了,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于是随后又想道:“既如此,你们也不用去往上京了。我同你说,那上京一点都不好,空气干燥得要命,宴会又多,一家子想聚在一次吃顿饭,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更别提那逢年过节了,不管宫里宫外,总有那推不掉的宴会。”
“您方才还说那上京万般好,是花花世界呢!怎么又说不好,我该听您哪一句?”明玥见她变脸如此快,故而揶揄起她来。
一旁和迟若华说这话的卢晴玉见母亲和明玥这里笑起来,晓得她们谈话应该结束了,就拉着迟若华凑过来,“说什么,笑得这样高兴?”
明玥却敏锐地发现到,这一日里,此前还好,可是到了晚上,迟若华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便以为她是累着了,“若华脸色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卢夫人早就留意到了,只是没顾得上问,如今明玥提起,也担心起来,“要不回去让大夫瞧一瞧?”
迟若华摇着头,扯出个笑容来,“我没事,大概是今日人多,有些不适应罢了。”
但是话才说出口,就被卢晴玉拆穿了,“胡说,她明明是席间听说李烬叫人在榜下捉了去。”
这话说出口,明玥和卢夫人都齐齐朝迟若华望过去。
迟若华一脸窘迫地跺着脚,满是小女儿之态,急得否认,“晴玉,你莫要胡说,我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但卢晴玉那嘴巴哪里饶得了她,“胡说,刚才你还说没有不舒服呢!现在又拿不舒服做借口!”说着一脸不解道:“你与他既然是情投意合,就当争取一回。”
情投意合?什么时候的事情?明玥和卢夫人彻底懵了。
而且刚才卢夫人还说,李烬叫一位尚书郎家里抓了去,喜讯没准过一阵子就要传来了呢!
迟若华显然是忍不住了,叫卢晴玉这样一说,眼眶就红了起来,一面摇着头,“他若真能成尚书家的贵婿,也是极好的好事情,将来仕途上能多走两步。”真像是他所言那样,高中后回来娶自己,自己能给他什么?
明玥看着这已经掉了眼泪的迟若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两人居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卢夫人也有些吃惊,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却是一巴掌往自家女儿身上打去,“你这死丫头,既然知晓这些大事情,为何不早说,如此也叫你爹早做打算。”
她打完女儿,并没有去责备迟若华没有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自与男子来往,而是拉着她的手,“这事儿你该叫我们这做长辈的知晓才是,我们是会替你做打算的。不过事已如此,如今他有更好的选择,若是此后一别两宽,那就罢了,往后我替你另寻良人。若是他能独自归来,那倒也是佳婿,我们风风光光给你们办婚礼。所以孩子现在你也别哭。”
说罢,将迟若华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哄起来。
那不满自己被打的卢晴玉先还想嘟嚷两句,但见此景便不敢再言语了。
明玥见着此情此景,却是好生羡慕,迟若华虽是没了爹娘,却有这么一个贴心表舅妈。
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做别家,只怕早就动手或是出言责斥了,卢夫人却是耐心宽慰她。
而且她也十分赞同卢夫人的话,也道:“这叫榜下捉了去,倒是一块极好的试金石了,你该庆幸才是。如果他还能独身归来,你们这婚事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这些话对于原本担忧又难过的迟若华,到底是有些作用的,很快就抽啼着擦了眼泪,“我晓得了,谢谢舅妈,谢谢沈嫂嫂。”
又见时辰不早,明玥想着老爹今日高兴喝多了,所以也忙着要回家,便与之告辞。
回到家中,却见几个老头子还在院子里喝着,她想去劝,只是还没开口,沈老爹就抬起手阻拦道:“今日爹实在高兴,活了一辈子再也没有像是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过,那些大老爷们见了我都要笑眯眯喊一声世伯,现在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哪怕是那些人都死了,看不见了,但他还是想像那些人炫耀。
他这阿煜啊,没有白养,出息了,大出息呢!
鲁老头几人也附和着,“叫你爹喝吧,他这能养出状元来,有的人十几代都没出一个读书人呢。”
明玥有些哭笑不得,“爹,咱们眼界放宽一点,这才是个状元啊!可是这世间状元那样多,能青史留名的能有几个呢?您还是保重身体,好好看着相公以后青云直上位极人臣,开拓这夏王朝现时代的到来,那可是要载入史册万古流芳的,您作为相公的爹,肯定也能在史书中留名,所以您啊,莫要说那些个胡话,今儿就到了这里。”
然后不客气地将他们的酒壶都给收了去,只朝各位长辈道:“都早些休息。”
几人属于那种半睡半醒间,都叫明玥这话给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酒全都被明玥拿走了。
只不过也顾不上去要回来,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半响,沈老爹忍不住开口,“玥丫头刚才说什么,你们听到了没?”
“没聋呢,自然是听到了。”鲁老头没好气地说着,看着沈老爹就一脸羡慕,“没准真叫这玥丫头说中了。”然后开始琢磨,“我这医术是不错,但前有各位神医国手,想载入史册有点困难……”
老刀和马四九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笑起来,“怎的,你也要打阿煜的主意不是?”又看着沈老爹,“他可不缺爹。”
鲁老头却一脸得意的笑起来,“开始他媳妇缺啊!”
“不要脸!”老刀和马四九几乎是同时骂出口的。
至于沈老爹,已经美滋滋地醉倒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