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东张西望地附和着,“对啊,人都哪里去?”
八角觉得今儿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一言半语也说不完,只得无奈摊了摊手,“这事儿,说来话长,夫人还是去厅里,到时候便知晓了。”
反正他一早也是出去了一趟,毕竟要备年礼等诸事,反正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中午回来就觉得家里不对,又见余娘子紧锁眉头,这一问方得知竟然是出了大事。
那帮不知好歹的姑娘们,竟然埋怨憎恨起夫人的好心好意来。
还有家里这些个奴仆里,上一次余娘子果然是心软下手轻了,不然怎么会叫人钻了空子呢!得了人一点碎银子,就偷偷去给那些姑娘们传话。
而明玥和阿酒听他这样一说,也就越发好奇了,不过也没再多问,只加快了脚步,等到了正厅这头。
才到厅门口这铺满了石板地的院坝,阿酒就吸了吸鼻子,“怎么有血腥味?”今日没下雨,这地上却湿漉漉的,明显是叫人拿水冲过,一时越发好奇,只朝厅里看去。
虽是寒天腊月了,但那厅门却没关严实,里面能一眼看到好多个身影。
“今日没上课?”这个时候,他们也才下学,不可能这么快就都跑到这前厅来。
更何况一般情况下,这些孩子只会去暖厅和花厅,那俩地比这大厅暖和多了。
于是明玥就越是好奇了。
而里面的孩子们明显已经听到了明玥他们的说话声,房门一下被打开,只见元招和独眼的秦晚风一左一右地站在两边,倒似那门神一样。
大家齐齐喊她。
出乎意料,除了孩子们,高华芝和沈老爹也在。
明玥就越发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听那言语清晰条理分明的顾宴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今日他们这些孩子在学堂听到那些话,讨论了一回后,求得陵夫子给他们实践的机会。
陵夫子也是胆大,果然给他们放假一天。本以为他们这些小孩子是翻不了什么风浪的,哪里晓得……
元十一和元招兄弟俩便去提审了那芙蓉和萍儿,何处听来的那些话?灼云和秦晚风去查了那些姑娘们在小院子里,又如何知晓当初掳她们的是二皇子等消息。
杜子规和萝莎,一个瘸腿一个年幼,竟然偶然发现了这些日子给府上送鱼虾的商贩有问题。
正商贩使了银子给府里的丫鬟,才叫那话穿进那帮姑娘住的小院子。
反正一切证据到手,最后煌月和顾宴来分析,最后矛头都指向了那送鱼的商贩。
又请了府里的护卫去鱼市场打探,又意外得知给他们送鱼的这商贩,身边还有个女人,也在鱼市上跟着帮忙。
那种腥臭熏天的地方,要不是为了一口吃的,谁愿意去?女人更少。
但那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嫌弃,似乎还特别喜欢待在那满是鱼腥味的地方,反正哪里臭就待哪里。
话说到此处的时候,高华芝插了一嘴,只朝明玥说道:“我听了他们的这些消息,自是把昨日你与我说的那些话,都告知了孩子们,你猜怎么着?”
明玥扯了扯嘴角,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怀疑这个送鱼的商贩和那个喜欢待在腥臭环境里的女人的身份了。
所以听到高华芝满口的得意洋洋,忍不住问道:“别告诉我,人已经叫你们抓来了?”
高华芝却连连点头,“没想到吧,庞虎庞龙他们出去打探这两人的消息还没回来呢!这就被咱们这些出息的孩子给抓回来了。”
明玥觉得这事儿有些玄幻不真实,毕竟庞虎兄弟俩还在这城里内外,到处查找那拿多和伽罗楼的消息呢!
怎么主谋就已经让孩子们抓了呢?
却不知,原来煌月在查清楚这鱼贩的身份后,当下就大着胆子设计偏院走水,趁机开了门,大家都顾着去救火。
那几个一直埋怨明玥,诅咒明玥断了她们荣华路的姑娘就趁机逃了,只怕还试图去找上官锦南享福呢!
府里的护卫们也是得了煌月的叮嘱,大开方便之门,叫她们逃了去。
然那拿多和伽罗楼,也不可能独身两人就来这莲城冒险,手底下喽啰还是有这一二三个的。
所以那些带着味道的姑娘一逃出去,拿多的手下人一看到,自然就把这本来就急需要的这些制香‘原材料’等人劫住了。
他们大概是真的等不及了,所以才会这样冒险。
所以才给了孩子们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
当然,最主要还是这些孩子们大大小小的,参差不齐,谁能想得到,这其中还有那千年难见的练武奇才呢?
加上又有心思缜密的顾宴和完美遗传了沈煜那强悍的执行力和判断力的煌月,自然也就轻而易举地将人给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耀光有几分小得意,“那几个不知道好歹,反而险些恩将仇报的,她们被抓后,我们故意拖延了会儿,好叫她们看清楚现实。这会儿您看娘她们还敢不敢叫器。”
原来他们这故意一拖延,本就是有意让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吃些罪。
但没想到拿多和伽罗楼是真的着急了,以至于他们去的时候,这几个姑娘已经被脱得光溜溜的,有两个胳肢窝直接就被用刀挑了下来……
那场面简直是……
而且旁边又是大蒸笼大油锅,油烧得都出烟了,一副要油炸的样子,看着很是恐怖。
那几个姑娘自然是被吓得不轻。
而那被割了胳肢窝的,这会儿半死不活疯疯癫癫。
至于厅门口的鲜血,则是那拿多和伽罗楼给拿住后,余娘子便在煌月和沈老爹的主持下,将那些不老实的下人们打了一顿。
当然,不但打了,还结了工钱药钱赶出去。
明玥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与阿酒面面相觑,仍旧是难以置信地扫视着这些个孩子,“所以,拿多伽罗楼都被你们抓来了?没报官?”
孩子们犹如捣蒜般点着头,沈老爹也开口,“人在石室关着,还没与衙门里说。”毕竟都知道,那伽罗楼是逃妃。
明玥这总算是接受了事实,“我先去看看那二人。”然后忍不住问大家,“她真的香么?”
“香,一阵又一阵的,不然也不会给关到石室里去。不过那味道鱼腥味是真能掩盖。”也难怪会待在鱼市场上。
其实原本是要关在茅房的。
毕竟今日把人抓到的主角是孩子们。
小孩子嘛,到底是多几分趣味赶的。
明玥只将这帮孩子夸赞了一回,又许诺道:“等此事结了,去我小库房里,一人挑一件喜欢的物件。”
孩子们一听,自然是欢喜无比。
都知道沈煜也不管明玥喜欢不喜欢,能不能用得上,只要是好东西都送给明玥。
所以不要以为明玥那库房里就只有什么珍珠翡翠的,宝剑长刀也不少。
她这要去石室,少不得是要审问那二人了,别说是孩子们激动想要去围观,就连沈老爹也想去凑热闹。
高华芝也免不了,不过那石室里湿气重,她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没打算去了。
只满脸遗憾地留下来,让大家到时候一定要告诉自己第一手消息。
于是浩浩荡荡一堆人跟着明玥到这石室里,难免是显得有几分拥挤,因此明玥只得让人去将那拿多和伽罗楼给提出来。
不过为了她香气散发出去,又在这处的厅里摆满了香薰。
也就是战场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声音,随即房门一开,随着风灌进来的还有一股明玥说不上是香还是臭的味道。
然后便有一虚弱女子忽然跪了下来,俯地朝她哭着求道:“沈夫人,听闻您与沈大人最为相爱,夫妻十几年,中间不曾闹过一次红脸。既然如此,您该是比谁都要清楚什么是爱情的。”
虽然明玥还没看清楚她的脸,但不得不承认,她这声音是真的很美,宛若那碧空鸟儿一般清灵悦耳。
只不过她在求明玥的时候,那个男人却直挺挺地绷着身子,冷声冷气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样子,“伽罗楼,你不必求这个残忍冷漠的女人!”
但是伽罗楼明显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是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娇美面容上满是泪痕,“夫人是懂爱情的对不对?您大概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么也一定听说过我和拿多的故事,我们这一路走到如今,经历了许多的凶险,我们这样艰难地活着,几番经历生死,只想好好守护我们的爱情,永远也不分开罢了!真爱无罪,我们没有错,我们都是被逼迫的。”
她声情并茂,泪水涟涟,那叫一个凄惨可怜,这个时候要是谁说他们俩一句错,似乎都该天打雷劈。
所以明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当然主要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因为那拿多在听着爱人说起他们一路相依到如今的苦难艰险,便放松了直挺挺的脊骨,朝着跪在地上的伽罗楼扑过去。
但是他这一跪,当然不是跪明玥,温柔又深情的目光紧紧锁视着伽罗楼,如珠似宝一般捧着她那双因为近日跟着杀鱼而变得粗糙的手,眼底又是悲痛又是深情,“是我的错,伽罗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让你吃苦,让你受人侮辱!”
说到这里,那拿多的眼眶居然也湿了,悲痛欲绝地捶胸顿地,“我这样的男人,怎配得到落兰神女的爱呢?”说罢就要自己扇自己巴掌。
不过深爱他的伽罗楼就在一旁,怎么可能放任他对自己动手?自然是给拦住了,只若无旁人地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拿多,你摸,这是我的心,只为你一个人跳动的,若是你伤了自己,那么就像是伤了它一样,你痛它也痛。”
一屋子的人都被二人感天动地的情话惊得三观震碎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好一会儿,煌月忍不住和旁边的灼云嘀咕,“姐,我怀疑晴玉姐姐那本至死缠绵的原型就是他们俩。”要不就是他们看过了卢晴玉的那本至死缠绵,不然怎么这话有些像那话本子里的台词?
她们姐妹身后的秦晚风此刻只后悔,“早知道不下石室,该叫我娘来看的。”可惜了可惜了。
元招那俊脸上眉头却是扭成了一团,“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