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面的目光好像一直没移开,而且他手中一直握着个打火机在那儿把玩着,加上那不移分寸的眼神,她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研究着她什么。
不会刚刚那句话,让他猜出来她是迦楠了吧?
屏住了呼吸,计迦楠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然而他耐力与定力真的一绝,从头到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愈来愈浓,他就闲情逸致地看着她吃。
终于,计迦楠对他说:“宁总这么看我干嘛?我吃不下了。”
他扯起抹唇角,笑意不深不浅,点点头,起身说:“我出去抽根烟,你慢慢吃。”
计迦楠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迈开长腿往外去了。隔着一扇玻璃,能看出那抹黑色身影站在了餐厅的门廊下。
这餐厅把中餐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连门头都装修得古色古香,要不是眼前举目满是欧式建筑,一不小心还以为还在充京城。
宁硕含着一支烟,甩开那个一直在把玩的打火机,微微低头把烟放到火光上。
一丝白烟飘起。
计迦楠看到他把打火机丢入口袋,烟夹在手指间,接着拿出手机按了按,末了放到耳边。
不知道他打什么电话,打了好几个,可能是工作上的,毕竟出差他也有事的……
对了,他出差?那是就在北加出差?还是后面还会去别的地方,来这只是顺势看看他母亲。
说来计迦楠对他的过去真是毫不知晓,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没在一起的。
挂了最后一个电话,宁硕往后看向餐厅。
猝不及防地两道目光又交织在了一起。计迦楠起初还没回神,等到回神,就见他含着烟的嘴角意味深长地半扯起了一点,在笑。
要是知道她在他那儿已经掉了马,计迦楠就知道他这眼神是在看戏呢,看当年那小姑娘偷偷摸摸在看他。
她匆忙回神,默默低头吃饭,不过也快吃好了。
招呼服务员结账的时候,却意外听到已经结过。
扭头看外面时,不知什么时候他身边站了一个男人,在和他说话。
计迦楠把身上的风衣拿下来折在臂弯走出去,远远听到一句中文喊的“毕先生”,没在意。
那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用中文继续说:“你妈妈这几天好像去开会,可能得明后才回来。”
宁硕说他来出差,无妨。
但是站了会儿,忽然那人往后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然后冲宁硕说:“毕先生的朋友?”
计迦楠正怔愣间,就见宁硕点了点头,然后朝她抬起右臂,招了招手。
计迦楠茫然着走过去,那人已经朝他点点头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把衣服还给他后,计迦楠跟他说:“宁总还给我结账了?”
“小事。”他看了看衣服,没接,示意她再穿会儿。
计迦楠不太好意思:“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宁硕犹豫一秒,接过搭在臂上:“送你回去。”
计迦楠点点头,又说:“回国后,我再请你吃饭吧。”
他没接话,反而道:“要先买个手机吗?”
“嗯,再麻烦你一下。”
宁硕把她招呼上了车,没一会儿就开到了原来的那个商场。
计迦楠找到一家专柜店,花了五分钟买了台新手机。
出去时夜已经不早了,坐进车里,计迦楠在捣鼓新手机,隔壁的男人也在看。
许是安静得太过分,只有异国他乡的喧嚣忽远忽近的飘来,人有些孤单的感觉。
计迦楠登录微信需要好友验证,跟宁硕说给她验证一下,他照做了,忙完计迦楠就顺着说:“毕先生……是谁呀?”
“我。”
他从容得好像在说,刚饭好吃吗。
计迦楠终于从手机上抬眸,望了望他。
人还是那个人,还是她的宁硕哥,但是忽然他这个字后,计迦楠就觉得他好陌生……好像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她眼中的困惑毫不掩藏:“你不叫……宁硕?”
男人左手搭在车框上,右手握着手机,脸色淡得好像有月光拢在他身上:“叫什么重要吗?”
计迦楠顿了顿。
随即也就点到为止,收回了目光,识趣的闭嘴。
不过下一秒,车厢内弥漫开温良清润的嗓音:“我护照上姓毕,身份证也姓毕,所有证件,都不姓宁。”
计迦楠怔愣住,不禁再次回眸,
宁硕云淡风轻地表示:“名字确切地来说,毕宁硕……毕是我母亲的姓。”
计迦楠如拨云见月,一时之间就全都懂了,只是没想过,他原来不是姓宁,或者说他曾经是姓毕,现在才算是姓宁?
计迦楠恰到好处地没再追问。
算了一笔账,今晚他这一顿饭,和买手机的钱都是他出的,修车的钱很难估计,这是辆保时捷。
折算下来,计迦楠先给他转了笔钱过去。
手机振动了下,宁硕点进去,看到转账备注上写着:谢谢宁总。
他薄唇无奈地扯了角,说:“宁总宁总的,叫上瘾了是吗?”
“嗯?”计迦楠困惑地望他。
宁硕对上他小姑娘纯真的眼,似笑非笑:
“我身家都被你看透了。还不知道计总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