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一座明清园林的院子,古朴老旧,风雪夜里亮着橘黄的灯笼,把冰凉的夜色稀释了不少冷意。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计迦楠歪头看了眼,下意识朝来人笑。
宁硕知道她喝了不少,但是难得她在生意场上遇见个聊得来的,一晚上心情都很好的样子,一点不像昨晚那样伤心伤肺,他就由着她喝了,舍不得叫停。
不过看他眼神好像也很亮,计迦楠就问:“你,喝多了吗宁硕哥?”
他倒是没否认,说了句:“嗯,不少。”
“你和这人,关系不错嘛。”
“以前在加州生活的时候,认识的。”
“小时候就认识的???那你来之前把人家说得很危险?”
宁硕站停在她身边,并立在长廊屋檐下晒月色,笑了笑,眼神瞥向计迦楠。
虽然也晕着,但是被他这么似是而非地笑看,计迦楠就生理性紧张:“干嘛呀……”
“你说我为什么?穿这样,”他眼神向下压,瞄了眼她那在风中露出来的腿,“我朋友就能随便看了?”
计迦楠:“人家有老婆。”
“进来时那么多人,光瞧你这脸的,我都要黑脸了。”
她失笑:“你黑脸什么,影响我桃花。”
“……”
宁硕移开脸,状似随口问:“你那个,不怎么样的,烂桃花,是不打算要了吧?”
“……”
她嘟囔:“什么烂桃花。”
宁硕怔了怔,又看似云淡风轻地问:“怎么?还喜欢呢?人都结婚了还喜欢?”
“没有结婚。”
“那不是也和别人在一起了?”
计迦楠也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解释这其中的曲折迂回,就低下头,看着手上的腕表没说话。
酒精好像在这一阵静谧中从心口快速发酵,又随着血液涌上大脑,宁硕生平难得觉得头晕,喝多了。
计迦楠能感觉到他好像对她这份执着很不理解,或者应该说,他觉得她没必要,对,他眼里那么完美的迦楠没必要栽一个人身上这样一路不起。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计迦楠也不知道怎么办。
爱意要是那么简单就能宣之于口,她就不会在他面前努力地藏着掖着,他就不会不懂她在盛大地爱着什么。
爱着就算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还是这么对她事无巨细,为她惆怅万千吧。
爱人很难,让人胆怯,不爱也难,让人止步不前不退,宁愿死守。
园子陷入无止境的沉默,只有呼啸的晚风加剧了这份不好的氛围。
计迦楠眼角余光里,男人侧脸面向外,眼神无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偷瞄被他抓到,他看了过来,眼神还不错。
计迦楠牵起一抹淡笑:“你在想什么,宁硕哥……想我的事吗?”
长廊下的灯不甚明亮,照不清男人此刻的神色,只能照清他一双上挑撩人的丹凤眼,流畅的下颌线。
一阵风带着些许园里的梅香飘来,计迦楠眼前忽然一晃,一件大衣扬开把她拢住。
计迦楠被男人拢着圈在臂弯里,他低下头,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和她说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话:
“迦楠,你知道,哥哥大学时修的心理学吗?”
她心扑通一下,点点头:“听过。”
宁硕:“但看不懂你在想什么,完全看不懂。”
计迦楠眼睛泛起酸涩,他是应该什么都很通透,看人一眼就应该明明白白的,可是她拼尽力气藏着的爱意,让他栽了跟头。
也不是没想过跟他坦白直说,可是爱情就是让人天生自卑,胆小,怯懦,怕那些能想到的后果。
她怕他们整个圈子都知道了她喜欢他的事,怕他得知后,为了她好,和她拉远了距离,从此再也不是小迦楠小迦楠地喊,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迦楠小宝贝的声音出现。
“看不懂,就算了,反正我是大人了,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她小声呢喃。
“人要是能这么坦荡,”他笑了笑,“我听说,你辅修过哲学,要不你教教哥哥,怎么算了?”
计迦楠自己都没打算算了,想等他动心的那一刻,所以怎么去教他算了,不要对她太过上心呢。
“我,我学术不精,曾经其实也想读心理学,只是最后没有。”
“那你要是读了,也挺好。”读了大概就看得懂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