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道:“我想找他聊聊。”
陈易说:“人家不是说没空吗?”
周博却道:“那我等他呗,他总不能一直没空吧。”
陈易一摊手,得,那他也哪里都去不了了。
剩下的时间,这两人就等在诊所里面。周博兴致勃勃,这里看看,那里逛逛。高源不理他,他就去跟沈丛云聊,结果沈丛云也挨了高源一顿骂。
但不管怎么样,周博就是不走。
一直到下午,病人逐渐少了。
高源烦躁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个肺结核的女孩观察了几个小时,情况已经稳定多了,高源给她开了补中益气汤的善后方,补土生金,让她回去吃吃看,吃完了再过来复查。
家里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高源也忍不住多看了周博几眼,他治完最后一个病人,才对他道:“说吧,什么事?你是记者,还是做生意的?”
周博赶紧过来,他道:“我以前做过报社记者,现在在省科技出版社做总编辑。”
“出版社?”高源有些意外,没想到人家是这个身份。
诊所里面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高源又问:“那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周博道:“不算特意吧,我本来就是咱们县人,只不过常年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这次是老同学带我过来的,说您医术高超,想让您给我开个方子治治病。然后就凑巧看到了刚才那个重病人,我很好奇,所以特意向您请教,刚才是怎么回事?”
高源见人家等了这么久,他便道:“也没什么,就你看到的那样。这女孩病了三年多,暴瘦几十斤,病危出院。昼夜骨蒸潮热,前医认为昼夜皆潮热,便是重阳无阴,所以一边泻其阳,一边补其阴。”
周博没有听懂,他问:“这种治疗方法有问题吗?”
高源道:“放在肺结核初期病人身上,问题不大。可这是病危出院的病人,羸弱之极,她的潮热其实是假热,不是真热。她的舌头光红无苔而干,干渴能饮,脉数,双颧艳红,看似一片热象,但其实是浮阳飞跃的戴阳危象。”
“病人本就阴阳气血将要耗尽,又出现了戴阳危象,这时候的治法应该要勘破这些假的信息,及时救阳固脱,方能解危。可是前医却投了清骨散,里面的苦寒药败坏胃阳,所以病人一服用就拉了肚子,气从下脱。”
“里面的银柴胡、秦艽、青蒿等药辛寒外散,导致病人多汗亡阳于上,病人才出现了大汗淋漓。尤其是里面的鳖甲,下破肝气的能力极强,促使了肝气外泄。病人服用之后,立刻出现了上下俱脱的危象,命在顷刻了。”
周博听完之后,愣了几下,他大致上听懂了,他又惊问:“那都这么严重了,您一副药就给她救回来了?”
高源平淡地说:“辨证准确,用药得当,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小……”周博顿时噎住,好家伙,市里的医院都治不了,让人家病危出院了,前面的医生还开错方子,导致病人命悬一线,结果到你这里成为小病了!
周博回头看陈易。
陈易对他摊摊手:“神医嘛。”
周博又问高源:“您是很擅长治这类病吗?还是说您很擅长治这些命悬一线的病危之人?”
高源指了指柜子上的本子,他说:“这上面记了一些我治疗危重病人的医案,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