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当时我晕了过去,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就是想知道,那件事情的经过。”
王和垚讪讪笑道,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你怎么看着今非昔比,原来是这样。”
徐半仙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你这是脱胎换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徐半仙很快把事情讲了一遍。
“徐先生,多谢了!”
王和垚告辞离开。
路过城门,仔细看了几眼城墙上血肉模糊、无法辨认的人头。城门楼上,几个清兵里面,一个粗壮的披甲男眼神冷厉,扛着长刀,似乎有几分武力。
王和垚暗暗思量,这家伙人高马大的,剽悍强壮,似乎是个硬茬子。
四五个清军,比老百姓壮实得多。看来要拿到人头,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进了城,经过前几日血案发生的地方,地上的斑斑血迹犹在,出事的“高升”客栈门窗紧闭,官府的封条赫然在目。
“王和垚,你这是故地重游啊!”
一个金发碧眼、长袍布鞋的洋人背着长方木箱,就站在他几米远的街上,笑着向王和垚说话。
“骚瑞……”
王和垚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英格丽是”。堂堂军校毕业生,简单搭讪,不在话下。
很快,他才明白。人家神父,用的可是浙东方言。
“神父,你这是要去那里?”
余姚县只有一个传教士洛佩斯,他在床上假装昏迷时,似乎听人提到过。
“王和垚,你已经好了。很好!”
洛佩斯微微一笑,指了指小巷,用的还是汉语。
看来,他没有介意王和垚拙劣的英文。或者,他根本没有听懂。
“我去给病人换药。那一天,可是打死打伤了不少人。”
王和垚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看着洛佩斯的药箱,忽然起了兴趣。
“神父,我能看一下你的药箱吗?”
将来可能的战场上,他或许需要外科手术、外科器材来挽救千万人的生命。这个时代一切都匮乏,或许他不得不奉行“拿来主义”。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洛佩斯热情地打开了自己的药箱。
“神父,这是什么?”
王和垚指着一个有木塞的陶瓷细瓶问道。
“这是葡萄酒,用来清洗伤口,降低感染。”
洛佩斯笑呵呵介绍着西方的“文明”。
“杀菌消毒,不是75的医用酒精吗?”
王和垚下意识脱口而出。
“75的医用酒精?”
洛佩斯也是吃了一惊,反问起王和垚来。
“神父,我是瞎猜的!”
王和垚摇了摇头。看来,后世的许多基本医疗知识,这个时代还是空白。
洛佩斯点点头。王和垚不过一个十七八岁读圣贤书的年轻人,怎么会懂得这些。
“神父,你那有没有什么数学、物理,或者化学学科的书籍。我对这些很有兴趣,想看一下。”
其实,他只是对化学感兴趣,看有没有可能得到些启发,将来有用。
大清统治下,《天工开物》都禁了,这些危及大清朝廷的东西,就不要想了。
“化学?”
洛佩斯满脸的疑惑。
“英文是cheistry,指物质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比如铁在氧气中燃烧,变成四氧化三铁,这就是燃烧后的化学变化。”
王和垚赶紧挑最简单的解释。
这些传教士都是泰西的科学家,个个都是知识渊博,自己的解释都是初步,他们应该明白。
“氧气?四氧化三铁?”
洛佩斯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这些东西听起来这么陌生,却好像就是新的自然科学知识。这个王和垚,确定不是胡吹乱说?
“是--氧--气,空气的主要组成部分!”
王和垚以为自己口音不标准,用后世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神父,你有这样的书籍吗?我想借来看看!”
“王和垚,你是在那里看到这些书的,我也想看看!”
洛佩斯过来,抓住了王和垚的肩膀,目光热切。
我勒个去!
王和垚一愣,随即明白了几分。
洛佩斯是泰西的名牌大学毕业,闯荡世界,他都没有听过,难道说,还没有化学这门学科?
那么,泰西的火器制造,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神父,我要去学堂了,回头咱们细聊!古德拜!”
本来打算抱大腿,不小心自己成了大腿,王和垚匆匆忙忙急着离开。
再不赶紧,恐怕要迟到了。
父亲花了血本让自己去姚江书院读书,可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辛苦钱。
“王和垚,我看完病人,给县令公子上完课,下午有时间,你随时过来找我!塞有内特!”
洛佩斯依依不舍,朝着离开的王和垚挥手呐喊,最后用了一句“英格丽是”。
“神父,回头找你!古德拜!”
王和垚挥手大喊,头也不回,直奔远处的学堂。
“氧气,四氧化三铁,燃烧,我特额法克……”
洛佩斯喃喃自语,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