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陀不禁问路边的禁卫:“这香味是从椒房殿传来的?”
“不是宣室?”禁卫惊讶,“看天色该准备午饭了,不是陛下的膳房在做午饭?”
春陀想说,膳房的厨子都在昭阳殿,新的还没找齐做什么午膳。心中忽然一动,笑道:“是我糊涂,卫侍中,快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跟春陀搭话的禁卫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瘦骨嶙峋,小脸黄的发黑,跟街上的小乞丐似的,“这谁呀?”
“卫夫人的弟弟。”
禁卫眼皮一动,眼底的鄙视一闪而过。
眼尖的春陀看个正在,内心嗤之以鼻,不愧是田太尉的人,得势就猖狂,上不了台面。
回头看卫青,浑然没有因姐姐的受宠而得意忘形,低眉垂眼,神色恭顺的跟个小可怜一样。不怪陛下令丞相亲自教他。若换个心不那么正的,岂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
春陀不由地想到他刚进宫时的情形,跟卫青现在差不多,谁都瞧不起,特别是这些出身士族的禁卫。
春陀拉起他的小臂,“走吧。”
刘彻看到联袂而来的两人,眼底惊讶一闪,春陀何时跟仲卿这么好了?他俩以前关系很普通啊。
“出什么事了?”刘彻问。
春陀一愣,顺着皇帝陛下的视线看到他的手,连忙松手,“无事。卫侍中,这位就是陛下,快拜见陛下。”
春陀给卫家送马车粮食时,提点过卫家人宫里的规矩。今早卫青到丞相府,窦婴也教过他。可第一次面君,卫青难免紧张。
刘彻听到那“嘭”地一声膝盖着地的声音,顿时心疼他的大将军,“快起来,子夫的弟弟从今往后就是朕的弟弟。”
卫青惊讶的忘了紧张,不由地抬起头来。
春陀倒不意外,陛下跟卫公子端起架子,他反而意外陛下的胳膊是不是又痒了——欠咬。
春陀拉起被吓到的小孩,“以后你就知道了,陛下最是和善。陛下,奴婢来的路上闻到一股子香味,想来是从昭阳殿飘来的,陛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卫青心里又惊了一下,不是宣室吗。
刘彻走下御榻,“猪油的味儿?”
“不像,没那么香。”春陀话音落下,卫青禁不住点一下头。
刘彻是知道卫青最初很腼腆,后来谨言慎行,一直话不多,以至于没太多表情。
难得看到还不谨小慎微的卫青,而且卫青再次来到他眼前,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座没有温度的坟,刘彻心情很好,笑着问:“你也闻出来了?”
“家母昨日买了一点白肉熬油,不是那个味儿。”卫青小心回禀。
刘彻:“那就去看看你姐姐又搞什么名堂。”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昭阳殿,迎接他们的是满室寂静,空荡荡的毫无生气,但有些香中带辛辣的味儿。
卫青此生第二次进宫,也知他三姐应当出来迎接陛下。而今不但没人,恐怕还得陛下的人去寻,陛下会不会生三姐的气啊。
春陀眼角余光注意到卫青脸上的担忧,不禁感慨,真是个好孩子。轻轻戳一下卫青的胳膊,眼神示意,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