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兰埋头,流着泪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的回她:“会的…我会一辈子陪着她的。阿姨您不也听见了吗?还可以装义肢,所以…你不用太痛心的…”
明明是想安慰别人,结果自己忍不住哽咽,一直在程桂华面前不断的落泪。
江芷兰很清楚,程质是个心气高的人,若是以后醒来看见自己成了这副样子,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程桂华无神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她说:“芷兰啊…你和小质在一起的时候看见过她背后的那三道疤吧?”,她将头又撇了过来。
江芷兰点头。
而后程桂华又接着说:“那她有没有告诉你…那些疤痕,那些遗留下来的疤痕是谁砍弄的?”
江芷兰再次摇头,哽了一下嗓子。
“我想她不肯告诉你…是因为她还惦记着我这个妈吧,我知道她恨我,但我也同样知道她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妈…”
“这里穷,比不得大城市。其实…我并非属于这里。十八岁那年从学校下乡,去找一个省城里的亲戚,没想到半路被人给……”
“我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他每天都把我锁在家里。至此我就和家里失去了联系…也因为如此,我也回不去了,我没有颜面回家。”
“有一天我躲在了一辆牛车上,最后就被带到了平峰村…”
程桂华苦涩的笑着:“我从未和别人提起过程质的父亲是谁,更未向她提过她有父亲的这件事。”
“久而久之,村里的孩子就说她是寡妇带来的孽种,说她身上脏,没爹疼。那时候,连我这个做亲生母亲的都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还何况村里的孩子。”
江芷兰红肿的眼睛带着一丝震惊:“程阿姨…”
“那天啊…她把一个孩子的头打破了,我责怪她,一气之下拿着柴刀狠心的朝着她的背……”
程桂华抽噎着,颤抖着身躯,抱头痛哭:“是我…错的是她的父亲,那时我却一直将罪恶责怪在一个孩子身上,我不配当一个母亲!我不配!”
江芷兰抱着程桂华,轻轻拍着她的背:“阿姨,您别这样责怪自己,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看得出来,程质…她从未怪过您,不然那疤痕的事,她为何只字不提。”
……
余乐年望着屠宰场外的一轮明月,借着月光她将外套之中的一张照片拿了出来。
毒枭这个点已经睡了,每当夜深时刻,她都会来这里,独自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双脚耷落在石头之下,双手撑着望明月。
月光之下,照片那人的脸白得发亮,是她卧底前就藏在身上的一张时瑶的证件照。
“阿瑶…也不知道,你在戒毒所怎么样了…”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希望我们能够彼此平平安安的,能够有再一次见面的那一天,能够…有——”,她低眉轻笑:“有我站在戒毒所外,迎接你面向光明的那一天。我想弥补你曾经的一切遗憾,阿瑶。”
刚收好照片,藏匿住自己的思念之情时,黑暗中响起一个余乐年熟悉的男音。
“二妹,你怎么又在这里,睡不着吗?”
余乐年迅速跳下石阶回应:“眼哥。”
眼哥笑着和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就是喜欢看看月亮,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眼哥抬头望向黑夜中的那轮发着银光的明月说:“我们做这行的看不得光明,也别想着把身上的淤泥洗吧洗吧还能重新回到光明地带。”
“从你踏上贩毒的这条路的时候,一只脚就已经印在鬼门关了。”
“但我很佩服你…一个年轻人,还是个女人,为了活下去,不惜做违法的事,我想…如果你不是没有后路了,也不可能做这些…”
李二妹笑道:“对啊…你说得很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走投无路的人呢?你说是吧…眼哥。”
眼哥弯弯眉眼:“明天跟我走一趟,见个大的。记得,别丢我的脸啊,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你巾帼不让须眉。”
李二妹胸有成竹:“放心吧,眼哥,绝不给您丢人现眼!”
天色一亮,屠宰场的外面就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眼哥和李二妹,还有他的一众小弟一同上了车。
李二妹坐在车后排,手中拿的——是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新货,这比现在市面上流行了几年的“蓝色妖姬”要纯上几倍,更是能让瘾君子为之疯狂的对象。
带着货的前一周,李二妹找了眼哥身边的三个瘾君子尝试过了,一小克就能到达如梦似幻,能使其静脉注射者的精神到达一个翻越不了的高度。
下车之后,李二妹跟在眼哥身后一同进了一间雨林的木屋。
这里是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山林蔽日,就连打一枪还得过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能惊起飞鸟,可见毒枭见重要人物的警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