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祭典有两种最直接的办法,破坏祭坛或者拿走祭品。
一般来说,像这种召唤邪神的仪式,都是极度复杂且精确的。
如果他们在祭品上动了手脚,有没有可能影响最终结果?
傅念迟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悄声对闻笙道:我现在施展法术会被发现吗?
闻笙:这边人比较多,普通的小法术应该没事吧。
傅念迟点了点头,他远远站在人群外围,状似随意地看着四周,其实藏在袖子里的手将筷子尖对准了骨柱。
魔法施展,两具尸体被变成了形状和大小差不多的布袋,一时半会应该不至于被立刻发现。
果不其然,因为即将举行邪饲大典而满心激动的魔教众人们,并未注意到顶部有两具尸体悄然间变成了同它们衣物颜色完全相同的布袋。
直到五个新鲜的祭品被带来,挂上骨柱,最后清点之时,异样才被发觉。
“布袋?这是谁放的?”
负责祭典准备的阴恻老头视线森寒扫过,他手下的弟子们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禀、禀报长老!每个祭品我们都仔细检查过,方才还好好的!”
老头眯着双眼,盯着他们看了数秒,在弟子们吓到面色发白两股战战之时,扯动唇角:“哼,赶快去找新的祭品补上,要是祭典无法按时开始,后果你们都知道的。”
弟子们浑身猛一哆嗦,点头哈腰地答应着,赶忙去办。
傅念迟一直在注意着那边情况,看到几名弟子诚惶诚恐的跑出去,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奏效了。
“真有用啊。”闻笙小声道,“而且这群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干脆你再趁这个机会多变几个好了。”
“等一下。”叶苍澜拦住了傅念迟,面色凝重,“他们肯定是找新的祭品去补全了。”
傅念迟一愣,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把他心中刚刚冒出的喜悦彻底浇熄。
是啊,他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如果他将尸体变成别的,邪修们就会去杀更多的无辜百姓,补全祭品。
他立刻停住了。
傅念迟脖子上出了一些细汗,想到也许会有两个无辜百姓因为方才的一招丢掉性命,就有些呼吸困难。
傅念迟早就亲眼见过死亡,曾经利用神识契约让大白监视他的狂兽道人被师姐白薇当着他的面劈得连渣都不剩,那时候的他还算平静,因为他知道狂兽道人可算不上什么好鸟。
可如今,死掉的都是无辜之人,而且死状凄惨,他们生前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痛苦。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虽然这样确实能够拖延祭祀开始的时间,但用的次数多了,肯定也会引得怀疑。
“不过,也许我们可以勾引他们,换一个祭品的来源。”叶苍澜小声询问闻笙,“你知道祭典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吗?”
闻笙:“月亮完全升到祭坛上方某个角度的时候,月光会照射在中央的咒印上。”
叶苍澜抬头确定的方位,看起来特殊的时间点很快就要到了。
“咱们先等等。”他悄声向两人说出自己的计划,“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有点冒险,但应该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了。”
“我觉得可行。”傅念迟点头。
闻笙:“我也觉得可以。”
“那就稍微一等吧。”叶苍澜深吸口气,努力对抗住心中不祥的预感。
那股感觉正疯狂涌动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实在压抑恐怖吧,他们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邪修发现,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个人安静地待在原地,随着月亮逐渐向正上方靠近,周围的邪修们也变得激动起来,纷纷讨论着这场祭祀。
要知道这可是百年来,众多魔门头一回联手按照万古邪魔留下的典籍残片,进行仪式。
据说仪式能够召唤出诞下天魔之源的远古邪神,就连典籍中也没有具体描述它究竟是何种模样,正因如此,大家才格外忐忑又兴奋。
“就算那罪子再怎么神通,这下也不可能逃的掉了。”
“真想亲眼看看他是什么样子啊,有了他的力量,我魔门必定能碾碎整个正道。”
“听说他还拜了三清阁掌教为师,不知道到时候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他会不会觉得兴奋呢?啊……又让我想起了当时的感觉,亲手把那婆娘脑袋砍下来的滋味,简直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娇媚女子咯咯笑着,仿佛在讨论的并非她师父的脑袋,而是大□□开奖。
傅念迟默默听着他们的讨论,本就提起的心越发收紧。
他大概能猜到魔教想对自己做些什么,无非是采用秘法将他控制,利用他的力量称霸修仙界,首先要碾碎的,就是作为正道魁首的三清阁。
叶苍澜轻轻碰了碰他衣袍下的手,提醒傅念迟专注精神。
傅念迟低下头,用力闭了闭眼,不再去听周围纷纷扰扰的话音,邪恶混乱的语句只会干扰自己心智。
闻笙忍不住抬起手,按在自己额头确定面具贴得紧合,说起来他们三个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当初要不是傅念迟和叶苍澜,大家估计很难从天魔手中逃脱。
所以这次她选择冒着天大风险救一救这两人,如果能够成功,也算是扯平了。
只是计划实在过于冒险,闻笙紧张得忍不住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啃起了指甲。
因为她意识到,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得越来越臭,越来越臭,甚至已经超出了当初在天魔附近的程度。
要知道仪式可还没开始啊。
万一他们没能成功阻止,这群人究竟会召唤出怎样恐怖的存在?
月亮悄然移动,偶尔有几缕薄云飘过将其遮挡,它很快就要到达祭坛的正上方,倾泻下来的光芒已经照亮了其中一根骨柱。
面容枯燥的老头步履蹒跚地走上祭坛,他肯定就是负责主持本次祭祀的人了,装扮看起来像极了萨满。
傅念迟看向他先前把尸体变成麻袋的骨柱,发现新鲜的尸体已经被替换上了,是一对很年轻的男女,大概是恋人或夫妻吧。
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拳,尽量平静地深吸口气。
乌漆嘛察觉到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在黑袍的衣袖里蠕动。
它的吸盘紧贴着傅念迟手臂,尖锐的牙齿将少年皮肤咬破,开始吮吸鲜血。
傅念迟知道,这是它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时辰已到。”
萨满的声音像是被毒哑了,他手中握着的权杖上挂满了小型动物的头骨,重重往地上一敲,骨头碰撞发出哗啦啦的诡异声响。